季老夫人十分满意儿子的退步,说话的语气也渐渐的柔和起来:“也不是要定她的罪,说到底这件事是家里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是为了弄个明白,可别无故冤枉了好人。”
季应庆垂头看着小亭下的流水,不置可否。
锦荣院的正堂里熏着浓郁的檀香,季老夫人坐在上座,下首分别坐着神色慌张的柯氏和有些颓废的季应庆,正堂的中央分别立着季芳华和季庭香。
“母亲……芳华的身子还不大好……”柯氏心疼的看着女儿微微晃动的身子,生怕她突然之间就倒下来。
“只是站一会,香儿身子也才好不也一起站着吗?”季老夫人的表情依旧像是曾经那样的严厉,冰冷的不尽人意。
柯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季芳华拿了帕子掩了嘴轻轻咳嗽几声,余光却望向身旁一步之遥的季庭香,心里五味杂陈。
他说会杀了她的,为什么她还活着?
季老夫人最终开了口:“……这件事太过蹊跷,芳华,你说的事情却是一件也对不上。”
这就是□□裸的审讯!
季芳华睁大了眼睛看向季老夫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是说是来审讯季庭香的吗?杀人的不是季庭香吗?为什么会说这些伤他的话?
“芳华……芳华说的句句属实!”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甚至有些尖锐。
“你说你在小亭瞧见香儿杀了娇娘,可那么黑的夜,漫说是看得清人脸,只怕河对岸是不是站着个人都难以瞧清楚吧……
“仵作又验出娇娘是被一个男人所杀,莫不是你那时看花了眼?
“跟何况你妹妹的脖子上被人狠狠的打了一下,如今那淤青还不曾消失,她总不会自己打了自己吧?”
问题接二连三的被抛出来,季芳华越听心里越凉。
她明明是和那人商量好的!只要说瞧见季庭香杀了娇娘便可高枕无忧,等过段时间从河里也会发现季庭香的尸体,那时候大家也不过只觉得是季庭香畏罪自杀……怎么全变了?
“我……”季芳华咬了咬嘴唇:“我分明看见……”
这话说的一点底气也没有。
“看见了你妹妹吗?你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见了她的脸吗?”
“我……我不知道……可能……”
季老夫人的步步紧逼使得季芳华哑口无言,说到底还是心虚占得更多一些。
她害怕身边站着的季庭香,也害怕上座的季老夫人,更怕自己失去了季家嫡女的位置。
“既然芳华你也不敢肯定,那为什么便咬定是你妹妹呢?”季老夫人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一句一句紧迫的问着:“你又为什么会大半夜的跑去后花园里?”
“是杏儿说二妹妹约我相谈的!”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季芳华几乎尖叫着说出了这句话来。
一旁的季庭香虽然有些憔悴,却也睁大了眼睛看向季庭香,一脸的不可思议:“……是杏儿把我引到河边的。”
那么,杏儿呢?
季老夫人心知肚明,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撇开杏儿的事情不说,芳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失望的语气显而易见。
季芳华从来没有如此的紧张过,她的手心覆着薄薄的一层冷汗,连嘴唇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我……我没有……”
季应庆满心的不忍,他忍不住开口劝道:“芳华,你就告诉爹和祖母,那个杀了人的到底是谁?爹保证对你既往不咎……”
“那是……”听着疼爱她的父亲所说的话,季芳华真想把一切都全盘托出,可是她不能,她答应了陆阳要信他的……
这句话久久的没有下文,终于,季老夫人疲倦了。
她摆摆手叫人把两位小姐带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可踏出房门半步……”
话还尚未说完,只见外面跑来一个丫鬟跪在门口急声禀报:“皇长孙殿下来了,正在外书房等着老爷呢……”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各怀鬼胎。
季芳华却最终舒了口气,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陆阳,果然不曾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