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如今不把他当成夫君,也就没有被丑得添堵。</P>
她洋洋笑起来,“先说好,金枝睡了,集美也不方便走动。我煮面你吃,当然咯,你也可选择不吃,那还轻省些呢。”</P>
李辞见她随意披着件藕荷色外袍,里头是一套水色寝衣。卸了脂粉的素脸透着淡淡的香。</P>
平常得就像个等待晚归丈夫的妇人,连带她的数落都带着家常的温馨。</P>
他生在帝王家,早年丧母,又亲眼见到亲哥哥过世。这份平淡的寻常,反而显得珍贵。</P>
李辞故不做声,贪恋地等絮儿说更多,或是等她提起不轻不重的拳头捶到他身上。</P>
他想,她穿得单薄,手必定凉。他应该会握住,将之贴到他暖的胸膛去。</P>
可惜,絮儿既没说话也没打他。不过是怨气森森地瞪着。</P>
那双眼睛仿若带着十辈子的哀怨,李辞一下乱了章法,只好挪动脚步跟在她后头往小厨房走。</P>
乖巧得就像她带的小徒儿。</P>
来至小厨房,絮儿将烛台搁到灶上,穿好衣裳就坐到灶前的小杌子,双腿屈在身前,探身往灶里架着柴火。</P>
没多久,一团红光映到她脸上。</P>
“火生好啦!”絮儿每次生火成功都像完成大工程似的,必须夸夸自己。</P>
穿越前她没怎么生过灶火,不过是小时候回老家,跟奶奶学着点过一两次,全当是玩。</P>
后来父母离婚,她对于乡村生活的所有想象,全靠零星的幼年记忆填补。</P>
李辞见她的脸被火光照得红扑扑,美得像洞房夜的新娘子,忍不住想要靠近。</P>
也拉来一根小杌子坐到旁边,伸手往后头拉柴火。不多时拉出一根细细的,比到絮儿跟前。</P>
絮儿就笑,“以为我够笨了,世上还有比我更笨的。”</P>
随即往灶内一指,“集美说,火烧起来就别放小柴,不禁烧。得用大的。”</P>
又往身后抽了几根大柴块,放进去架起来,“诺,这下就好了。”</P>
她其实是穿过来才懂得这些,但不影响在更菜鸟的菜鸟面前显摆。</P>
“不过煮碗面,用不了多少火。想你夜里回来必定受了凉风,多烧些热水泡个澡,省得坐下病来劳累我。”</P>
她拍拍手,起身就往灶上忙活。叮呤咣啷的声响。</P>
李辞想起她刚到别院的时候,总弄出这样的动静,初听聒噪得紧。</P>
如今听惯了,早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和水、空气是一样的,有些难割舍。</P>
絮儿压腰往面缸舀面,觉得后脑勺有股灼热。转背瞄了眼,可不正是李辞在看着她。</P>
丑兮兮的脸上洋溢着笑,在火光里自有一股脉脉温情。</P>
人说美的三天就厌,丑的三天就惯,想来有些道理。</P>
一瞬间絮儿感觉,就这样与他在这荒芜的别院住下去也好。起码他不让人讨厌,虽是拌嘴,却没对他深恶痛绝。</P>
但很快便摁住这个念头,因为身体是原主的,她不能擅作主张替另一个女孩决定爱谁。</P>
以原主喜欢美男来看,如今的李辞断然不会被喜欢。要是没毁容的李辞,倒有些胜算。</P>
然而,无从追问了。到底不知原主的魂魄飘荡在哪里。</P>
“坐远些,仔细把膝盖烤疼了!”絮儿扭头嗔怪。</P>
李辞果真将杌子往后挪了挪。</P>
难得见到他局促顺从的样子,絮儿笑着低语:当真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