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眼看着她所算的账目,李休璟道:“去年大旱,府库的羡余钱所剩无几。”</P>
“刺史的私用钱也全部拿来赈灾了么?”</P>
闻言李休璟点头。</P>
“按制刺史月俸为五十三贯。刺史在任三年每月五十三贯,不算其他赏赐所得。到现在至少也有一千六百万钱。”睇向李休璟,裴皎然嘴角噙笑,“去年的羡余钱,如今还剩两千贯。刺史您的私用钱怎么可能用空。”</P>
“那是我的俸禄。还有按照朝廷规定,月俸,杂料,纸笔,执衣,白直和纳资课均在此中。”李休璟冷着脸反驳。</P>
“那不算俸禄。我们来算算州府预支?”往里挪了些许,裴皎然手撑在榻沿,“两税法之下州府留用的,抛开赏设钱物。余下的开支大头只剩下军资费用和州县官员俸禄。而按照两税法所规定,供军钱斛斗占了三分之二……”</P>
李休璟出言打断她,“杂给用钱你不算?馆驿钱粮你也不算?”</P>
“自然要算。但军资衣粮也并非不可暂且借用一二,总不能让底下人都饿肚子吧?”裴皎然笑眯眯地道。</P>
“又不是不发。军将士衣粮酱菜,军马费哪一样不是钱。再有朝廷所拨的三千贯修器杖费,更不能擅自私用。”瞪着裴皎然,李休璟咬牙切齿,“此事容后再议。你别忘了吐蕃随时有可能打过来。”</P>
“可赵恒也来了。县令和她的僚佐们都饿着肚子,怎么抵御外敌呢?我已经替刺史您算过了,只需要挪出六十万钱……”将白鹿纸推到李休璟眼前,裴皎然指着上面内容道。</P>
“不可能。”</P>
斩钉截铁的语气入耳,裴皎然拢了拢耳边碎发,眼中幽光流转,“刺史难道没有六十万钱?这个方法很可行呀。大不了等刺史娶亲时,下官再多还您些便是。”</P>
“五十万钱是我的底线。再多的我也没有!”</P>
见李休璟总算松了口,裴皎然眼中掠过一丝狡黠。遂一脸淡定地起身朝他作揖。</P>
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狡黠,李休璟暗自咬牙。这裴皎然实在是可恨得很。</P>
“写好欠条,签字画押。记着这钱是你欠我的。”抬眼望着裴皎然,李休璟唇际浮笑。</P>
“刺史放心,下官一向很诚信。”</P>
话止李休璟禁不住翻了个白眼。呸,狐狸嘴里说的话,也能信?要是这也能信,怕是太阳能打西边出来。</P>
瞥了眼裴皎然,见她垂首写着欠条。李休璟忍住了要按她头的心思,心平气和道:“所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找我借钱?”</P>
“不然呢。大家都得过年不是?”裴皎然一脸识趣,“再说您是下官的顶头上司,下官只得找您借钱喂底下的人了。”</P>
“你就不想……”李休璟瞥她一眼,欲言又止。周医官说她守了他一宿,换药施针的时候她都在旁边看着。楚宥说那日她夺了伞,就跑向刺史府。</P>
难道自己不足以吸引她侧目?想到这李休璟闭目,又睁眼。</P>
却发现裴皎然正在看他。</P>
被裴皎然盯得一脸窘迫,李休璟侧首。正色道:“你……我……我没想什么。”</P>
“可是刺史心跳很快呢。”裴皎然手搭在他腕上,疑惑道:“莫不是病还没好?”</P>
李休璟叹气。</P>
“哟。两位都在啊”</P>
不适宜的声音至窗外而来,打断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