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之上是做如针毡的池景澄，龙椅侧边，是坐在那，尚有闲情逸致喝茶的池祁。</P>

池祁眼也不掀，眼底尽是凉薄意，“问陛下。”</P>

池景澄被突然点名，吓得一个哆嗦，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池祁的脸色，有些慌张。</P>

他摸不清楚池祁到底是什么意思。</P>

池景澄看着池祁依旧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晾了满朝文武在那维持着礼儿，也不叫起，亦不说话。</P>

所有人都在跪池祁，问的也是池祁，偏偏池祁一句问陛下，就把池景澄架在了火上烤。</P>

池景澄手心出了汗，有些黏腻。</P>

虽屈辱意丛生，可池景澄还是将龙袍的衣袖死死捏在手里，他看着那些额头伏在手背上，行着跪拜大礼不肯起身等着池祁发话的大臣们，只觉得秦国的天儿似乎是回暖了，热得他后背都细细密密的冒出了一层汗水。</P>

他生怕池祁会认为，此事是他在背后推手，只为了夺权。</P>

好半晌，池景澄才堆了笑意，低着头做足了低眉顺眼的姿态，他说道：“寡人愚钝，也不知如何是好，还需祁弟掌控大局。”</P>

这一句话就像是抽干了池景澄的所有力气一般，他靠在龙椅上，只能靠着龙椅的椅背撑着他，才能勉强不瘫软下去。</P>

当着众大臣的面儿，承认自己愚钝无能，对一个帝王来说，是辱。</P>

可他却不得不这样做。</P>

池祁动作一顿，将茶盅搁下，才抬了眼看了眼池景澄的样子，眼底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P>

他似是透过池景澄去看别人，却怎么也从池景澄找不到半点熟悉的样子。</P>

池祁眼底的寒意慢慢凝聚，他移开了目光，扫了一眼那跪伏了一地的大臣。</P>

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将头垂的更低，无人敢放肆。</P>

“陛下既认愚钝，那便是帝师之过。”</P>

低沉的声线寒意密布，落在众人耳畔却犹如阎王索命一般，叫人冷汗直流。</P>

所有人都在降低着存在感。</P>

这些年，他们被池祁杀怕了。</P>

杀得破了胆，杀得提不起一点儿反抗的意识。</P>

只要池祁还坐在那个位置，只要池祁手里还有兵权，就无人敢轻举妄动。</P>

池景澄心里咯噔一下，眼底的慌乱都要实质化了，他坐直了身子，话语里带了些许哀求：“是寡人之错，是寡人资质愚钝，与帝师无关。”</P>

帝师年近古稀，是唯一一位可见池祁不跪，可对池祁不敬之人，也是唯一一位，肯用心教池景澄帝王权术的人。</P>

一位肯告诉池景澄，池景澄是秦国的皇，是秦国的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池景澄该力压池祁一头的人。</P>

亦是一位不用上朝，却无人敢忽视的人，受所有官员尊敬的人。</P>

三朝帝师，这也是池祁亦敬三分的源头。</P>

可现在，看着池祁的意思，是要对帝师动手了。</P>

池景澄也顾不得自己的话会惹了池祁不悦。</P>

帝师不能死，若帝师一死，他与池祁抗衡的资本就又短了一截。</P>

池祁似笑非笑的盯着池景澄瞧，也不说话，看着后者低头顺眉避开了他的眼神，嗫嚅着不敢说话，他终于大发慈悲的撂了一句话：“既是愚钝，那便苦学。”</P>

池景澄松了口气，他还是捉摸不透池祁的心思，也听不出来池祁话里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可他依旧得应一句：“是。”</P>

池祁心里带了些倦意。</P>

扶不起的阿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