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痛我者非他也(2 / 2)

这些虽然不是黎川一定要牺牲自己去管的事,但也算与她相关,多少心中有些愧疚之情在的。</P>

“我听说沛霖宫有名额,虽不知道是哪个部门,但与你灵根匹配,若能考进,前途可见。”黎川说。</P>

符桓笑了笑,“多谢你为我考虑这些,不过我想去东海,实则想要与你在一处。你不要不信,我说不清这是什么情感,但每遇逆境,想着今后能与你同在,便觉欣慰。”</P>

黎川闭了嘴,隐隐后悔当初将他救回西海。</P>

“阿黎。”符桓又说。</P>

黎川胳膊上的龙鳞都立起来了,她不自觉的摸了摸手臂,不小心露出了渗血的纱布。</P>

“这是怎么了?”符桓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臂,展开了纱布,登时愣了一下。</P>

那只手臂上新新旧旧四五个拔鳞的伤疤,有的已经长成了浅白色的皮肤,有的结着血痂,有的就是可怖的一块粉带血红的肉坑。</P>

而黎川来推阻他的另一只胳膊上也缠着纱布,不知其下又是何种惨状。</P>

“谁在剥你的鳞?可是文烁君?”他言语急切,就好像真的将她当做爱人一样关心。</P>

黎川因为疼痛挣脱不开,有些恼,“殿下没听说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P>

符桓自然也是聪明人,他怎能不清楚黎川不可能与他有儿女之情,准备帮她重新裹上纱布,言道,“其实你我都不该是为情而活之人,不如相互搀扶做个伴,往后……”</P>

忽然,掌心突如其来的灼痛使符桓被迫松手。</P>

“既然她不愿意,符桓殿下还是松手的好。”那是文烁君的声音,不仅震得符桓不自主地站了起来,同时在黎川的心上砸出一个裂缝。</P>

符桓行礼想要说什么,只见文烁君手指一挥,他整个人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撞了出去,这力道丝毫不像言语上那么客气。</P>

熳洇榭只剩下黎川与文烁君。</P>

因为方才的拉扯,黎川的伤口又渗出了血,顺着胳膊,从手指滴落在木质地板上。</P>

文烁君想要靠近,黎川却后退了一步。于是,他止在原处,满眼的心疼不能付诸实践,只能问道,“为何伤成这样?”</P>

他知道,这样的伤,只可能是黎川自己伤害自己。</P>

黎川用手按住流血的伤口,道,“无碍,神尊请回吧!”</P>

可这一次,文烁君并没有听从,而是走上前去,“我看看。”</P>

黎川干脆放开手,让那些丑陋可怖的伤口暴露在文烁君眼前,“我每想你一次,就会鬼使神差地剥掉一块鳞片阻止自己想你。你尽管过来,看我今后可会有更多的伤痕。”</P>

果不其然,他又一次驻足了。黎川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竟然在他眼中见到了一丝恨意。</P>

他大概是最恨别人威胁他吧!</P>

两人僵持在原地,日光无声倾泻,只有潺潺水声诉说时光流逝。</P>

文烁君眼看着她手臂上仍在流血的伤疤,眼尾微红,开口道,“在你心中,我就那般可恨,令你生厌?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念我……”</P>

黎川干脆也拆了右臂,深深浅浅的伤痕显露出来,“你看我的双臂,觉得可怕吗?像这样的鳞片我剥开了不知道多少片,多到缝了一件万鳞甲还有盈余。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却始终不给我一个答案。你自己不觉得可怕吗?”</P>

长久的压抑使得文烁君也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情绪,“这件事就不能放下吗?世上不是所有事都非要解开真相。你要继续别着这股劲也随你,就是我偷了你的丹元,你即刻去监神司告我去罢!去啊!”</P>

黎川也并不示弱,“你总觉得你自己是对的是吗?不管是做神,还是做人。在人间的时候,你就觉得我会惧怕天罚,不该生下那个孩子。就算是一万道天雷又何妨?”</P>

“你不知道我多希望看见他出生的样子,看看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看看他的眼睛,鼻子,嘴巴……是像你还是像我……”</P>

“你永远自以为是地替我做决定,可问过我愿不愿意?”</P>

“你觉得我该放下,我就一定要放下吗?那不仅仅是你消失的三百年,我的余生,都因此变了。”</P>

“你根本不会懂!”她声音喑哑,眼眶通红,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会走到如今这幅境地。</P>

这是文烁君回来第三次同她说话,亦是第三次不欢而散。</P>

她疲累地缠好自己的胳膊,回到工位上。堆积如山的公文,远不低她心中所压的沉重。</P>

难道往后万年,她与文烁君都终要如此?可是不如此,他们又能如何呢?</P>

那天起,南承宫加了一条不可单独会见外客的规矩。符桓也列入了不可进入的黑名单。</P>

九重天再次流言四起。</P>

可这些,黎川都豪不关心。</P>

仙考眨眼就到了,文试轻轻松松过了初试,所考试题,是她日日所做的事,完成并不在话下。</P>

在进入荒原的前一日,她特地回了东海一趟,给自己的整个躯体都泡得湿润得不能再湿润。</P>

这一次仙考,比四百多年前那场更让人紧张,从前考得不好,大不了从头来过。</P>

可这一次,是没有回头路的。如果她成绩拿不出手,在南承宫势必更难立足。</P>

“怕什么?大不了回东海,还怕我养不起你?”泾川好不容易对黎川说出一句暖心话来,可黎川并不领情。</P>

她拍拍泾川的肩膀,说道,“你养着那些女子就已经够费劲了,阿姐就不给你添麻烦了。”</P>

泾川想要说什么开脱,一个鳗鱼兵跑进来,喊道,“殿下,西海那个又来了!”</P>

黎川赶紧站起身来,泾川麻利地替她画好穿行咒,“真是个死缠烂打的,三天两头来看望父王母后,母后都被他缠得甚烦。你快些走,免得他来坏你的考运。”</P>

黎川觉得泾川此话说的十分在理,麻溜地提着裙摆钻进穿行咒的光圈。“你想想办法把这婚事搅了。”</P>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P>

而她一踏过去,却一脚踩进了水里,扑通一声掉进了熳洇榭的池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