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小厮白眼一翻，脑袋向后撅了过去。</P>
周羽无奈地看看阿朗，确实不大好看。</P>
听说是他下蛊虫谋害王妃世子，必然是不可轻饶，带铁刺的长尾鞭，蘸盐水的猪鬃刷，实在血肉模糊，就拿烙铁烫一烫，止止血，接着继续。</P>
为了保留证据，脸上还算是干净，就三两条破肉鞭痕罢了。</P>
不过他如今已经算不得人证，至多算个物证而已。</P>
周羽挥挥手，不耐烦道，“来来来，套件衣裳！”</P>
一桶凉水淋在小厮头上，顺便给那两个婢女清醒清醒。</P>
周羽手拿长尾鞭，摆弄着，“行了吧！好生说话，或许王爷开恩，饶你们不死。抗审从严，可比这个麻烦多了。”说完，“啪”一声，打了个响鞭。</P>
其中一个婢女立刻哭将出来，“奴婢本就是二殿下府中的家养奴，是许了奴婢将来会给奴婢置办田产，脱了奴籍放出去的。奴婢平日也就是报告一些王爷王妃起居，昨日奴真的不知那是什么，若是知道，奴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P>
这话也是套词了，周羽丝毫不感兴趣，朝另一个问，“你呢？也是要荣归故里？”</P>
这婢女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抽抽搭搭地啜泣。</P>
周羽用鞭头挑了挑桌上的一张缎子，上面绣着半幅花样子，“这是绣给情郎的？”</P>
婢女仍不做声，眼神却十分躲闪。</P>
“是哪位情郎配得上团蠎啊？”鞭头用力敲着那缎子上绣了一半的大蟒，“为爱搏命？也要看对方值不值啊！难道你不知道二皇子是个提不起枪的孬种？”</P>
言至此，那婢女忽然抬头仇恨地怒视周羽，涕泪口水喷出来，“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对皇子出言不逊！单凭那几张字条和一个死人，想扳倒皇子？门儿都没有！”</P>
“哦~”周羽玩味地绕着这婢女转，“哟！看不出，真是位小贵人。将来入了二皇子府，可记得请我们这些同僚吃喜酒。”</P>
“仗势欺人的狗东西，休想害我家殿下！”那小婢女更来劲了，甚至往他身上吐了一口口水。</P>
周羽躲闪不及，黏臭的唾沫站在他左脸上，他立刻就怒了。“既然没一个会说话，那就打出屁来！”</P>
周羽话毕，转身去一边的水缸洗脸，哀嚎声在他身后沸腾。</P>
这时候，孙胜走进来，声音不大不小地在周羽耳边说，“王爷吩咐，若真是二皇子府中人，还需留些颜面。也就是个小月子，说清楚送他们回去就是了。”</P>
周羽自然不大乐意，却也不得不听命行事，“停。”众人停下手来。</P>
那钟情二皇子的小婢女腰杆显然直了，“听见了吗？我们二殿下也是尔等能得罪的！快些送我们回府，我尚可在殿下面前饶你们些口舌。”</P>
周羽黑着脸，不说话，孙胜过来打圆场，“王爷与二殿下本是手足兄弟，二殿下派些人来关照我们王爷无可厚非。只是你们毕竟行了歹事，我们还是要走些流程，也算有个交代。”</P>
剩下两个，有了那婢女出头，也多少硬气了些，随着孙胜的指引坐到桌子前。</P>
孙胜坐到纸笔我前，殷勤地说，“这也就走个过场，在府内有个结果。稍后你们回到二殿下府，也不再用这几个假名，万不会影响几位前程的。”</P>
他们三人对望一眼，带着三分傲气，粗略交代了过程。</P>
孙胜一一记下，也没问过多细节，反而赞叹道，“果真都不是一般人，也难怪二殿下要派遣你们出来。将来定有大前途！”</P>
“自然。”小婢女扭动着脖子，抬手理了理耳后凌乱的发髻，仿佛已经带上了皇子妃的珠翠。</P>
孙胜将写好的卷宗一一摊开在他们面前，“按了手印，便算办完了，天马上就要亮了，趁着早上凉快，好回府去。”</P>
小婢女当先按下，另外两个也没有犹豫，跟着就按下了手印。</P>
孙胜收起卷宗，站起身来，“那……三位随我来，这就送诸位回府。”</P>
“备的是几辆马车？”小婢女趾高气昂地问道。</P>
孙胜笑笑，“三辆，将来还仰仗你们能多跟二殿下来往，万不能挤着了。”</P>
小婢女面上溢出来的得意，“算你们识相！可备了干净衣物？总不能让我们就这么回去。”</P>
“呀！”孙胜慌忙道，“疏忽了，要不怎么说我们这些人远不如你们有前途。您先随我去，我差人收拾了送上马车去。”</P>
“行吧。”小婢女勉强吩咐道，“干净清爽的就行，莫要太艳丽惹眼，这回去毕竟脸上不太好看的。”</P>
然而门外等着他们的，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骏马香车，而是三辆牢笼囚车。</P>
小婢女当即就怒了，“你们是如何办事的？能出这样的差错？”</P>
孙胜看看他们，又看看囚车，“没错啊！囚犯自然侍坐囚车。”</P>
小婢女这才回过味来，“你！你诈我们！”</P>
孙胜摸了摸鬓角，“兵不厌诈，不然怎么打胜仗？”说罢收了笑容，喝道，“封口！押车！”</P>
原本脸黑如墨的周羽松快了表情，“行啊你小子！有那么半分我的风采。”</P>
“周将军若夸我有一丝丝王爷的腔调，我会万分感恩的。”孙胜回了一嘴，跟着队伍走了。</P>
刺眼的晨光照射在皇城大路上，三辆囚车，晃晃悠悠从涵王府后面的小门行出来。</P>
三个大嗓门的士兵跟在囚车旁，举着方才他们按下手印，一字一句朗声读出来。</P>
“我乃二殿下府中家养使女，品阶可不低，本时常在殿下身边伺候。镇北王来京，二殿下将我送来涵王府，望我时时关注王爷动作……”</P>
“奴本二殿下府中奴婢……”</P>
“小人原是二殿下府上干跑腿的……”</P>
“前日取得一小瓶药水，依殿下令倒入王妃所用燕窝中，奴婢并不知是何物……”</P>
“为保不出差错，我亲自将燕窝送到主院，又经由小莲之手送到寝殿……”</P>
街市上，熙熙攘攘，围在道边听热闹。</P>
二皇子府中立刻得到消息，气得捶胸顿足，“不堪重用！”他想了想，“来人更衣！”</P>
他是准备进宫到文帝面前喊冤的，说此事他全不知晓，皆是旁人指示攀咬。</P>
“对了！”他猛然想到什么，对身边的下人吩咐道，“把府库密室里的东西处理掉，越快越好！”</P>
他换好衣裳，正欲踏出府门，却被前门一众王军拦住。当头的就是快马先行而来的周羽，他举出一块腰牌，上面赫然三个字-“镇北军”。</P>
“我家王爷与二殿下还有要事相商，请二殿下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