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嫌她晦气，她只能夜里悄悄地供。因为这事，你打她打的还少吗？她死了，你便如此编排她，狼心狗肺！不得好死！”</P>
她哭喊着，糟乱的发丝在风里狂舞，面目狰狞好似厉鬼。</P>
“休……休得胡言！”蒋善没底气地争论道。</P>
听到这里，黎川的拳头攥的死死的，她不知道蒋善的故事里还有多少谎言，也不知道杨二娘是否真的变成了厉鬼害了人，但起码杨二娘最初是没有做什么坏事的。她仅仅是想给已故的弟弟一点点残羹冷炙罢了。</P>
就在他们还想问其他的时候，盼睇忽然没了声音，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P>
黎川慌忙上去查看，探了鼻息，发现人还活着，或许是情绪过于起伏，此时晕厥了过去。</P>
风还在吹，犬还在叫，数百把火炬的火焰在风中胡乱地飘飞，一切乱作一团。</P>
萧洵安袖下生风，所有的火炬更加明亮了。黎川明显感觉到了周围的某种灵流，她知道，这是萧洵安的法术。她想，在这样的灵力包围中，等闲妖邪定然不敢靠近。</P>
天幕在这个时候缓缓的亮了起来，山与天的边际从青黑，变成了浅紫，再变成鱼肚白。</P>
而一直在麻袋当中挣扎吠叫的大黄，却在渐亮的天光中渐渐换了低低的呜鸣。</P>
“那股魔气消散了。”萧洵安悄声对黎川说。</P>
“魔气的源头怕就是在这一片，趁天亮着，四处看看有什么异常，等张真人来了再说。”黎川低声说道。</P>
盼睇被安排在破庙里的干草堆上，还睡着。</P>
伍老五抱着装大黄的麻袋，一下一下地拍着，像是在哄自己的孩子，却也不敢轻易将它放出来。</P>
蒋善被扔在角落里，他的伤口其实很浅，血已经没有再流了。他伸着脖子张望着院里的动向。</P>
王军以破庙为中心，敲打了方圆几里的每一丛野草，查看了每一棵树木，恨不得将每一寸土地都刨开研究研究。</P>
因为黎川待在庙里会感觉不适，萧洵安带着她在远一些的地方搜查山林。</P>
“哥！出什么事了？”是萧滢滢的声音。</P>
张真人气喘吁吁地跟在萧滢滢身后，即使他修行一生，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爬到这里，对他这个老人家来说，也实在不易。</P>
在回破庙的途中，萧洵安简单讲了昨夜的经过，与蒋善口中的山鬼之说。</P>
张真人摆摆手，“他当妖怪是家犬吗？一碗残羹剩饭便能驱使？那个妇人说的应当是实情。”</P>
走进庙里，张真人先是朝还在昏睡的盼睇走过去，掀开袖子搭上了脉。“大悲大怒，急火攻心之症。又常年吃不饱饭，底子太虚了。就是叫醒了，恐怕也是神情呆滞，说不出什么来。最好是等她自己醒来。”</P>
他站起来，朝角落的蒋善看了一眼，赏了他一个白目，扭头去看神像。</P>
他绕着神像左三圈，右三圈。“嗯……像是水官呐！”</P>
萧洵安质疑道，“山中祭祀水官？”</P>
“也不是没有，若山中常有大雨时流泥滑石的现象，便也会在山中立庙。这神像实在老旧，起码得废弃了数百年了。”</P>
萧洵安又说，“这屋子虽腐朽，但屋架、大门尚且完整，院子里的钟，看起来也没有那般久远。”</P>
“这些都是后修的，但神像的确是很久了。”</P>
“确实是水官？”</P>
“这纹样虽然已经风化地很浅了，但还能区分开来。”</P>
萧洵安心想，或许黎川对这间庙宇的熟悉之感就来源于此。</P>
既然供奉的是天界的神仙，邪气应当不是从这里生发的。</P>
张真人又凑到大黄边上做了做文章，可是大黄现在已经是一条再正常不过的狗了。也没瞧出个所以然。</P>
张真人只得在院中又摆道场，拿出罗盘，一阵念唱作打。那指针忽然转了一圈，死死指着一个方向。</P>
张真人寻路而去，被一口钟拦住了去路，他抬腿绕了过去。手中罗盘却转了回去。</P>
他惊愕地站住脚步，又面对着钟，指针，又停了。</P>
他缓慢的围着大钟挪起步来，那指针就死死地指着大钟的方向。可他转了一圈又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P>
“嘶~不应该啊！”张真人一手捧着罗盘，一手搭着拂尘，左右踱步，这指针就是死死指着钟。</P>
张真人不信那个邪，竟抱着罗盘钻进了钟里，罗盘瞬间兴奋的转起圈来。</P>
“还真是这钟！”张真人开始扒着钟的内壁，仔细找寻线索。</P>
黎川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真人还真是豁的出去，他就不怕挂钟的断了，他就被镇压在下面了。”</P>
镇压？这个词提醒了黎川自己，若是有什么邪物想要藏起来，定然放在钟下。说不定是什么人，得到了什么不该得的东西，埋在这底下，反而引起了不好的事情。</P>
虽然逻辑上还不通，但黎川看着张真人来回踩的那一块土地，她就是有一种想要挖开看看的直觉。</P>
“洵安，有没有可能，在钟下面？”</P>
萧洵安二话没说，命人请出了张真人，开始刨地。</P>
“使不得啊！”蒋善从角落里一瘸一拐地跑出来，“使不得啊王爷！这山神钟可不能挖！”</P>
他连是什么神庙都没搞清楚，众人自然是不听他的。张真人更是嗤之以鼻，“这是水神庙。愚蠢！”</P>
蒋善见自己阻拦不了，便没再说什么，只是盯着他们，一下一下地挖着地面。</P>
因为钟的缘故，他们用铲子一点一点的往外铲，进度很慢。</P>
大约挖了一炷香的功夫，挖了约有三寸厚的土，什么也没看见。</P>
“看嘛，这地下什么也没有，可别触怒了天神！”蒋善又说，他似乎还以为自己的话能有那么几分重量。可是，没人听他的。</P>
“叮”铲子铲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脆响。一个青黑的物件裸露出一块来，他们快速的铲清了这物件表面的土 ，一个二尺长一尺宽的面显露出来。</P>
黎川凑过来看，很像是个铁箱。这更坚定了黎川的想法，这箱子里一定装的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她侧耳对萧洵安说，“我觉得，最好是集合王军，围住寺庙。如有万一，殊死抵抗，绝不能让邪物跑出去。”</P>
萧洵安点点头，轻声对黎川说，“乾坤囊里有捆仙索，说不定能派上用场。”说完便走出破庙安排王军去了。</P>
黎川交待道：“轻挖慢拿，千万不能破损，等王爷亲自打开。”说罢，找了个背人的地方去拿捆仙索。</P>
可一回来，便看见蒋善趴在坑上大闹，“万万不可再挖了！响铃沟的福祸可不能儿戏啊！”</P>
张真人在一旁破口大骂，指挥着王军将他拽出来。</P>
小小一个蒋善，自然不可能乱了王军的阵脚。他很快被拖了出来，塞了嘴巴，捆在了柱子上。</P>
被闹了一场的王军更有干劲，一盏茶的功夫便将那个铁箱刨了出来。那铁箱并不是很大，形状打的很粗陋，像是赶工出来的，一把大锁扣着锁环。透露出一种神秘诡异的气氛。但目前为止，萧洵安还没感觉到一丝的异常气息。</P>
正是午时，日头升的很高。没有比现在更合适开箱时辰了。</P>
黎川把捆仙索递给萧洵安，“用绳子系住锁环，让人远远拉开，我担心近前打开不好。不管是毒气还是魔气喷出来，人若吸进去，怕就废了。”</P>
张真人从他的挎包里拿出一沓朱红的布料交给身边人，交待了几句。</P>
四个将士打开红布，四角扯着，将铁盒罩在了中间。如果有什么意外，他们会立刻往下盖住。</P>
铁锁虽大，但在王军的兵刃下显得不堪一击，一劈之下断作两半。</P>
加上萧滢滢后来带上来的队伍，三千士兵将破庙围成铁桶。</P>
红布罩在诡异的铁箱之上，经萧洵安要求，又加了八人去牵住红布的边缘。</P>
萧洵安手中紧紧攥着捆仙索，黎川已经拉开长弓正对铁箱。</P>
一根麻绳系住了箱盖上的锁环，周羽手握麻绳，掌心全是细汗。</P>
“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