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明想要骂娘:你就不盼我点好吗?
一阵恍惚,云明失去了平衡。当他站稳的时候,竟然万道箭雨倾泻而来。云明下意识的抱头,一个白色身影护在他身前,一把剑舞的密不透风,愣是没让一支箭过来。
云明看着如此伟岸的身影,心下惊讶,刚要问对方的名字,却听到自己竟然抱拳道:“谢前辈救命之恩!”
云明顿时惊骇不已。他发现自己的意识只能观看一切的发生,却什么都做不了。在明白这个处境之后就静观其变,观察一切。
那是一个白衣老者,眉须皆白,白袍猎猎,长剑寒光四射,让人不寒而栗。
老者没有回头:“你是学家子弟,救你是我的本分,你不用谢我。快些上去,仆射大人在等你。”
云明行礼,转身的瞬间看向远处。整齐的军士排列成四四方方的队伍,密密麻麻的陈列在易学院的周围,将天坛围的水泄不通。
云明没敢仔细去看,转身准备离开,忽然想起去一个人来:“前辈,你可曾见过一个身穿黑色裙衫的女子?”
老者犹豫一下,好像在思索,最终最重摇头。
云明行礼,转身进入天坛。
天坛高九十九层,为国风书院观测天机命数之用,高度在帝都排名第三,第一是皇家通天阁,第二是镇武楼。天坛的作用是观测天机之数,预测吉凶祸福。
走在天坛内置的楼梯向上,云明忐忑不已。天坛外面的厮杀声打斗声不绝于耳,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幸免于难,可他有不得不前进的理由:子规我师,你会为我解惑吗?
恍惚间,他停下,透过玄窗去看外面,一个身着紫色锦袍的中年人,手执长剑,对着趴在地上的那个黑衣少女刺下!
那是,墨雪!
一声撕心裂肺的痛楚涌上心头:“不!”
他从玄窗中跳出,数十丈的高度,足以让他摔成稀泥,可他已经忘却一切,只是想要见一见这个身着黑裙,胸绣梅花的女子!
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啊!
当年,他为了自己对国风书院的情谊,在已经脱险的情况下带着墨雪返回国风书院,最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死在武帝的剑下。今时今日,难道这一幕还会再现吗?
他不知道当年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也不知道眼前这一切是真是幻,但他知道,无论真假对错,前一次经历他无怨无悔,这一次他也无怨无悔。
帝都城郊的大悲寺曾有一位出世的大德高僧,酒肉女色从不忌讳,可是他的佛法修为,慈悲心肠却是当时第一,成为大悲寺建寺以来的一个异类。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这是他的写照,也是命数:最终,他圆寂在佛前,那些他曾经痴迷的红颜却如同是莲花一样依旧静悄悄的开落如常,不曾随他远登极乐。
求道者在世间繁衍生息,舍身成道,本身就无法苛求太多,不然又怎能成道呢?
那位大德高僧或许真的心无挂碍,故此可以无所桎梏。可世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呢?
至少,他不能!
武帝或许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毁灭国风夺取天问剑,可他这样做也是为了延续林夕之地的存在,是为了林夕之地的万物生灵,这难道不是一种抉择吗?在支撑大周朝的国风书院和天下生灵之间,他残忍的牺牲了国风书院,却赢得了天下苟延残喘数百年的胜利!
想到这里,他的愤怒消散了。
每个人的目光眼界都是局限的,我们自以为能够全盘的考虑问题,可是局限就是局限,无法十全十美。
他不恨武帝,哪怕有杀妻杀师覆灭传承的仇恨,可他依旧不恨。
他原本急速下降的身体陡然间轻盈起来,就那么凌空走到武帝身前,挡住那把剑,拉起趴在地上的女子。
她的面容昏暗,有些模糊不清,像是许久不见再也记不起来她的容颜,可纵然如此,云明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墨雪,如果我能从过去现在和未来中寻找出属于我们两人的那一段时间轴,我会用毕生的力量来维持它的存在,哪怕过去未来现在混乱,哪怕一切都不再,只有我们存在,我都无怨无悔!”
“亦或者,我们永远消失在时间里面,让世间纯洁如莲花。”
恍惚间,他似乎明白了他身处于什么地方,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来,他抱起墨雪,走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燃烧起来的天坛入口,轻松如燕。
看着怀中的墨雪,他说道:“相信我,我会回去找你的!”
转身,对武帝道:“武帝,我不恨你!”
这一幕,恍如从前!
这一刻,云明能感受到这具身体有了一种解脱,那是一种大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