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石活到了六十七岁，这一生，是圆满的。</P>

他看到了陆家的崛起，看到了子孙满堂，儿女幸福。</P>

虽然前半生坎坷，但后半生是享福的。</P>

他走的时候，庭院里的草木正在回春，摇椅还在微微晃着，日光温暖，他笑着闭上了眼睛。</P>

脑海里闪过一幕幕，最后定在了陆杨高中状元，喜报传回大河村的那天。</P>

村头那边的牌坊，想必已经建了好多座了吧。</P>

可惜，他看不到了。</P>

“老头子？老头子？”</P>

刘晓就坐在旁边，喊了两声陆大石，见他没应，便也明白了什么。</P>

两人前阵子把手上的银钱和地契都做好了安排，等的就是这一天了。</P>

刘晓静静地看了会那散发着柔和暖光的春日，想了很多东西，最后慢慢转头看向陆大石。</P>

她伸手颤颤地摸了摸陆大石的手，帮他把毯子往上扯了扯，叹道：“老头子啊，你说你走也不喊我一声，我要是找不到你可怎办？”</P>

她耷拉的眼皮动了动，浑浊的眼球含着泪光。</P>

“你再等等，我很快就来了。”</P>

伺候的婢女被他们喊走了，正在不远处守着，刘晓坐了会，才出声喊来婢女。</P>

“去把大老爷二老爷他们都喊过来。”</P>

“是。”</P>

前阵子天寒，老太爷和老夫人身子时好时坏的，婢女似乎也感觉到了些什么，连忙慌张地跑了出去。</P>

陆杨此时正在安排户部的事情，下面坐着的，便是户部左右侍郎。</P>

几人说的，便是关于春种的事。</P>

说着说着，陆杨眼皮便猛地跳了几下，他不由停下话语。</P>

梁康和李兴朝一直看着陆杨，陆杨神色微变时，他们也看到了。</P>

两人不解，忙问：“陆尚书怎了？”</P>

陆杨有一瞬的晃神，闻言，回过神摆了摆手，“无事，只是眼皮跳了下。”</P>

他顿了顿，便接着往下说。</P>

“下面府城所交上来的春种计划，你们记得跟进，以后工部那边过来要拨款，由你们两个商量决定，若是没问题，账册就送到我这边。”</P>

“是。”</P>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哽在心头，让陆杨一直忽视不了。</P>

他压着心头的不安把事都安排了下去，等梁康和李兴朝走后，他猛地起身，快速走出书房。</P>

“老爷！”</P>

见到莫永那一刻，陆杨的眼皮又重重地跳了几下。</P>

不安的念头更甚。</P>

他快走过去，边上车边问：“莫叔，是家里出事了？”</P>

莫永眼睛都是红的，闻言，把陆杨扶上车，才道：“老爷，老太爷去了。”</P>

“去了？”</P>

陆杨眨了眨眼睛，不过片刻，里面便有红丝浮现。</P>

他点了点头，什么也没问，也没再说。</P>

就按照平时那样，上车后便靠着车厢闭上眼睛。</P>

莫永上车，看了眼陆杨，便让马夫快些赶回去。</P>

就在莫永犹豫要不要开口跟陆杨说老夫人的事时，陆杨开口了。</P>

“爹他是什么时候走的？”</P>

陆杨语气很平静，平静得让莫永听不出来他此刻的情绪。</P>

莫永看向陆杨，见陆杨还闭着眼睛。</P>

想了想，他道：“老爷，老太爷巳时三刻走的，夫人让我来接您回去，说老夫人有些话想要对您说。”</P>

陆杨茫然睁开眼睛，“老夫人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