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间静得可怕，若是旁人，听上这么一席话估计早就恼羞成怒。</P>

姜和瑾却是没有任何被拆穿后的窘迫和争辩，相反，他波澜不惊，似乎早就知道井春会来闹上这么一次。</P>

姜和瑾将茶水喝下，随后又放下了茶杯。</P>

“你委屈什么？”姜和瑾眼神如同幽谷，深不可测，带着几分薄情，“你有什么损失吗？你还是你的黎王妃，你今天说与不说，也不会牵扯到生死之事，你委屈什么？”</P>

人格缺陷！</P>

井春越来越认定姜和瑾有着严重的人格缺陷！</P>

“从一开始不来不就好了？”姜和瑾凉薄的语气在控诉一件事实，“本王劝过你的，大可不来，可你还是来了，若是本王告诉你哲儿真的有谋逆之心，那你今日之举有是对是错？对陛下而言，你是不忠，对哲儿来说，你是不义，你以为你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直就能心安理得了？京兆府办案的理念在这里没有丝毫的用处。”</P>

井春有着打烂一切的勇气，却忍受着嗤之以鼻的眼色，几乎能够溺死在其中。</P>

她理解这个时代的等级分明，尊卑分明，但绝不代表她井春从一开始就是认同的，她的屈膝所换来的一切依然是被推进火坑的惨状。</P>

“那你和那些犯人有什么区别？你计谋之深超出那些犯人的烧杀抢掠，不动声色地便能除掉你的障碍，在我眼中，你和京兆府的犯人没什么区别。”</P>

这话说得冰冷，甚至寒意已经占据了整个帐篷里，细微的烛光也可能会在某一瞬间熄灭，以至于烛光不再成为无聊的灯火。</P>

“你不是也一样吗？你不是也在利用我保佑你的安稳吗？因为你是我的妻子为你避开了多少的难事，你就没有利用过这一点吗？”</P>

“你会错意了，”井春轻笑，今日心中所下的雨已然干涸，“若是没有你，我根本就不会有危险，我的危险源于黎王妃的名号，源于你姜和瑾。我和你不一样，并不是我恶意相待，而是你从未将我视为不可用之人，我不胜你那般对事有着功利之心，更不会待他人的目光如你一般毒辣，我和你不一样，你是你，我是我。”</P>

“黎王妃！”</P>

“我叫井春。”井春的声音沉着而又冷静，丝毫不惧，就直立地站在那里，“黎王妃也是你的计谋之一，何须去叫一个有意为之的名号。”</P>

“井春？”姜和瑾眼中带着鄙夷的神色，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只会觉得井春是在做跳梁小丑的把戏，“你当真觉得世人会看重一个低到尘埃处的名字？”</P>

何止是低到尘埃，甚至会淹没在历史的长河，若是没有黎王妃这个名号，只怕后来者几乎无迹可寻井春的影子。</P>

可是，井春那怕回归尘埃也不曾怕过什么，如今却是对眼前的人心生委屈，或者某一天，自己能在姜和瑾的操控之下死无葬身之地，</P>

“低到尘埃也是我井春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冠之黎王前缀。”井春没有退让，反而是迎上了姜和瑾的视线，“我很珍惜我的名字，也知我名字的寓意，那是生身母亲的期盼，尘埃之处亦有片叶不沾身，我不会让自己烂在地里。”</P>

说罢，井春便拿起案桌上的画稿，冷漠道：“今夜我还要到翰林画院处赶制画稿，告退。”</P>

井春语气平淡得没有点儿的起伏，抱着画稿便出了帐篷，根本不容姜和瑾阻拦什么，就算姜和瑾阻拦，他也知道自己拦不住井春。</P>

出了帐篷，井春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恰巧遇见了门口的吕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