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有人在唱陈奕迅的《十年》,跑调跑到十万八千里外。
梁蝉捏着一个纸杯蛋糕,小口吃着,上面的奶油有点腻。这是陈小音那个没良心的闺蜜塞给她的,然后她就去勾搭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
借着墙壁上的一盏灯,梁蝉翘首张望那个男生,体型还没陈小音壮实。
她的视线倏然被一道晃过来的黑影攫住,竖条纹衬衫外面套着深蓝色的英伦风针织背心,棒球服挂在臂弯。
梁蝉抬起视线的同时,眼前的“黑影”开口说话了:“在偷看什么呢?”
是蒋祈树。跟早上不一样装扮的蒋祈树。
他一天到底换几套衣服?哦,也可能是早上冒雨骑车载她去教学楼,淋湿了衣服。
她还有一个疑问,据陈小音提供的消息说,他今晚不会出现在这里。怎么突然过来了?
梁蝉摇头:“没看什么。”
她想起了林黛玉那句台词: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
建筑学院的新闻人物一现身,场子立马热了起来,一大半人跑来跟他打招呼,喊什么的都有,“蒋祈树”“祈树”“树哥”“阿树”,还有直接喊他“院草”的。
蒋祈树一概用微笑回应,而后,不避嫌地在梁蝉身旁的沙发扶手上敞开腿坐下,外套搭在靠背上,身体前倾,从茶几上给自己捞了一份没人动过的水果拼盘,用牙签扎起,大口吃着,比梁蝉还像来蹭饭的。
“今晚是我们学院和文法学院的联谊吧,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块苹果将他的腮帮子撑得鼓鼓的,说话声不够清晰。
鬼哭狼嚎的飙歌碾压了一切,梁蝉根本没听到他说了些什么。
没等来回应,蒋祈树偏头垂眸,去盯她的眼睛,看她不像故意不跟他说话,于是躬身凑近了一点,在她耳边低语:“我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股热气撩过耳根,麻麻痒痒的,梁蝉退开少许:“陪朋友来的。”
“你朋友呢?”蒋祈树话刚出口,微垂的视线注意到什么,不等她回答,他搁下水果拼盘执起她的手,“你手指怎么弄的?”
包厢里注视着他们的同学齐齐倒抽了一口气。
这什么情况?
蒋祈树不会真的在追那个女生吧?
梁蝉缩回手,但被他的力道禁锢得死死的,她没能挣开,羞恼道:“你……松开。”
“看着像被利器划破的,得打破伤风,再处理一下伤口。”蒋祈树攥紧她的手,眉心拧成结,“你就这么任由伤口暴露?很容易感染的。”
梁蝉觉得他小题大做。
“蒋祈树,你先放开我行不行?”那些充满八卦的目光她全都感觉到了,她很不喜欢别人的凝视,无论是不是带着恶意。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蒋祈树怔忡了一秒,五指的力道松懈。她趁机抽回自己的手,左手握住右手腕,转了转被弄疼的部位。
都说十指连心,梁蝉指腹上的伤口确实很疼,尽管已经不再流血。
蒋祈树来之前,她用开瓶器帮陈小音开啤酒,不小心割破了,她没吭声,包厢里光线晦暗,陈小音也没发现她受伤了。
不曾想到,竟被蒋祈树瞧见了。
他的眼睛未免太毒,不是近视了吗?
蒋祈树大概被她的态度伤到,一句话没说,起身走了,一直到离开包厢,没有回头。梁蝉看了眼他的背影,抿抿唇,收回视线,留意到遗落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
他忘了拿走自己的衣服。
梁蝉闷闷地吃完剩下的蛋糕,目光在人群中搜寻陈小音的身影,她想回去了,得跟陈小音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