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桐一行人跟在青卫后面转到那排长房子前,东桐略微站定下来,青卫紧跟着慢下来,而慎行却紧张的拉东桐的手说:“娘亲,你不舒服吗?”东桐瞧瞧慎行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一时之间情不自禁的凑上前亲了一下,慎行赶紧按着自已的脸,眼光往四下里扫描,口里不好意思叫着:“娘亲。”
青卫眼里闪过诧异,他一直以为东桐是个非常冷清的女子,却未料到她私下对待她的孩子是如此的亲密。东桐笑着瞧一眼慎行,打量着这排房子,冷寂得如同许久无人居住一样。东桐心里略微一动,淡笑着问青卫:“青爷,我想参观下这间房子,行吗?”东桐的手指向自已曾经居住过的房间,青卫的心往下沉沉。崔[猪_猪_岛]惜和慎行两人好奇的盯着东桐,青卫回过头,瞧到傅冬远远的走过来,他对青卫微微点头示意。
青卫走过去推开那间房门,一时之间重重的灰尘味扑面而来。崔惜望着那间黑黑的小房子,再望向东桐。慎行打量着房间里的床,小小的房间里,奇怪的放置着一个大大木箱。东桐笑笑对崔惜和慎行说:“你们在外面等等我。”
东桐缓步迈进房门,一眼扫过去,房间里依旧没有摆放上烛火。自已从前拾来的破碗,也不见踪迹。床板上有一层厚厚的灰,木箱子上面同样是厚厚的一层灰,东桐慢慢往房间里面走去,脚下留下一个个浅浅灰色的脚印。她伸出手指试探触摸下床铺,手下是一个深深的指印,东桐眼前仿佛又看见东张的哭脸,东桐暗自叹息着,旧事还是无法如烟云般飘散而去。
傅冬此时手拿着东西,已走到房门处,他站在崔惜和慎行的身后,瞧见东桐径自去掀开木箱盖,房间里扬起一阵灰尘,而东桐一无所觉样,她打开木箱里,那里还余有一些衣物,东桐并未拿起衣物,而是俯身探进手,在木箱子里面摸摸后,拿着几颗小石头出来。
东桐从前是丢弃过这些石头,那时她暗恨东张其父只顾自已快活,活生生任一个弱小的女儿自生自灭。可是丢弃后,又觉得这是东张留下唯一有价值的纪念,只好又重新拾回来,把它们安放在衣箱底下。许多的旧事再次漫上心头,东桐心绪杂乱中,想起门外的慎行,一瞬间,她把这些多余的情绪压制下去。那些往事东张都能笑笑摆手,飘然而去寻找她的新生活。自已何必为她惦记如此深,不如学她一样,让风吹吹就散了吧,还是以后的日子最重要。
东桐手里拿着石头转过身,一眼瞧到崔惜眼里的了然和痛惜,慎行眼里有着明显的惊异,他神色之间的惊讶,让东桐醒悟过来,慎行如此聪明的孩子,自已专程要进自个房间,还熟门熟路的摸出石头,慎行心下怕是什么都明白了。傅冬眼里染上痛悔之色,转眼间他收敛起自已的情绪。青卫瞧见转过头东桐淡漠的面容,再瞧一眼自家的主子神色,他的心沉至海底。可惜往事总是往事,眨一眼便是千山万水已过去。
东桐出房间后,瞧着自已的脏手。崔惜此时已拿出帕子,正要递给东桐时。傅冬已先开口说:“我叫人提水过来,给东桐清冼。”东桐就着侍卫送来的水,清理过手上的污渍后。顺手把冼净的石头拿给慎行说:“慎行,这是你外公从前送娘亲的礼物,你拿着处理掉吧。”慎行接过几颗石头,望向东桐说:“娘亲,是不是你年少时收到的礼。真的任凭我处理?”东桐点点头后,慎行顺手把石头交给崔惜说:“崔叔,帮我把它们丢回河里吧。”崔惜接过石头,望向东桐,东桐笑笑点头说:“好。”
崔惜听东桐的话,打量一眼慎行后,再深深望一眼东桐,才把几颗石子放进怀里。傅冬此时走近东桐身边,把手里的纸张递给东桐说:“桐,我想这是你现在要的东西。”东桐有些疑惑的打开那纸张,是当日东大小姐出走后官府证明。东桐眼里有些迟疑望向傅冬,不明白傅冬给自已这东东有啥用。傅冬只是定定的望向东桐,他的眼里有着无数的挣扎却无法言说。
崔惜笑笑凑近东桐身边,望一眼官府证明后,再望一眼神色莫名的傅冬,他眼里转过无数思量后,最终他只是笑笑对东桐说:“桐,快谢谢傅大人送我们的大礼。”傅冬听崔惜的话脸色一白,慎行笑笑挨近东桐身边,从她手里拿过证明说:“娘亲,这个我帮你收起来。”东桐自是松手由着慎行拿走。慎行望一眼明显有些走神,怔怔望着傅冬的东桐,他把纸张塞到怀里后,笑笑抬头对傅冬说:“爹爹,我替娘亲谢谢你。”
傅冬望一眼淡笑着的慎行,心里一阵痛楚,自已的儿子对自已如此的客气有礼。慎行轻轻握东桐的手,东桐立时清醒过来,笑着对傅冬说:“傅冬,今日多谢你,谢谢你肯让我们来傅家采黑草。”崔惜见到傅冬专注的望向东桐,他眉眼一闪,笑笑上前轻拍东桐的衣裳,挡住傅冬盯着东桐的视线,他再笑笑对傅冬说:“傅大人,今日的事情多谢你。他有事用得上我时,尽管同我说,我一定会尽其所有。现在我们有事要先告辞。”傅冬对青卫点点头后,对东桐这一行人说:“我送你们出府。”
东桐一路走过菊园,她稍稍打量菊园后,总觉得菊园显得萧瑟许多,少了许多的人气。他们一行人出菊园门后,有个男子低头站立菊园门口一旁,东桐母子并排走着,当从他身边路过时,他微微抬眼瞧向东桐母子,他的眼光一愣后,盯着慎行不放。东桐母子对傅家院子里来往人的眼光,都只是淡漠的扫一眼,便弃之脑后。那男子瞧到东桐母子两人目光后,他赶紧闪开眼睛,继续低头望着地下。
傅家依旧繁华,道路两旁花团锦簇,远远路的尽头,站着傅家人。傅冬瞧见后,略微皱眉头的望着那行人。东桐一行人到傅家人面前时,崔惜笑着行礼说:“傅夫人,傅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今日过府打扰了。”东桐笑笑行礼问好:“傅夫人好,傅老爷们好。”东桐眼光瞧向那三老爷时,见他盯着自已微笑,眼里有着淡淡的情意。东桐忍不住缓缓的对着他行礼,就当替东张多谢他当日有善待之意。慎行只是跟着东桐行礼,并没有开口招呼。东桐母子两人的眼神,淡淡的掠过傅夏一家人。
傅心月瞧着东桐母子的淡漠举止,她眼里闪过无数的思虑,最终瞧到自已儿子傅冬冷冷的眼神时,全化作一句话:“崔公子,东姑娘,慎行,你们以后有时间可以常来往傅家。”崔惜一行人只是微笑不语。人群里,阮柔的眼光格外冰冷瞪向东桐,东桐瞧见后略微皱眉,不知这阮柔为啥事到如今,都不愿意放过自已,明明两人当中,如果有负人的一方,那应该是她才对,这亏欠的人反而恨未曾亏久的人,这世上怪事年年有,多这一桩也不算多。东桐冷冷的望向她,开口说:“傅二夫人,你对我有何指教?”阮柔收敛起眼中神色,佯装轻柔的笑起来说:“东姑娘,我只是佩服你,崔公子这般人,竟然愿意与你同行,从前是小看了你。”
阮柔这般说完后,她笑着瞧向东桐。傅家兄弟两人相互看看,傅冬神情冰冷的望向阮柔,傅夏对着她是一脸的失望。崔惜听阮柔这话,笑得格外张扬说:“傅二夫人,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象桐这般,内外一致美好的女子。她肯让我跟前跟后同行,想来是我前世积下太多的善德,今生才有如此福报。”
傅家人听崔惜如此说,人人神色不定相互打量。只有慎行低头微笑,东桐转身要走时,想起阮柔曾经有过的打算,那时如果不是自已运气好,今天怕是无法站在这里。东桐是想放过阮柔,可是瞧着阮柔的神色,是无法放过自已。东桐笑着望着阮柔说:“傅二夫人,送你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最好盼着报应及早到,不要到时,报到不该报的人身上。”傅家的人听后脸色渐变,阮柔望着东桐的背影,目光如刀般的锋利。
东桐母子与崔惜三人坐上马车,东桐松驰下来靠着慎行小小身子。崔惜瞧见后,笑笑把东桐身子扶正,把慎行拉到另一边,他自已坐到东桐身边,笑着对东桐说:“桐,你现在要靠儿子,也太早了点,还是靠着我舒服些。”慎行在一旁笑眯眯的瞧着,东桐瞧到慎行的笑样子,伸出手把慎行拖过来,抱在怀里后长舒一口气说:“慎行的身子真软,抱着真舒服。”崔惜想说话时,瞧着年少的慎行,只能轻轻捏一把东桐了事。
马车行驶一阵子后,崔惜对东桐说:“桐,以后的日子,我们都会好好的。”东桐想着背后那刀一样利的目光,轻笑起来说:“树欲静风不止。”崔惜轻拍拍东桐的手,笑着说:“她不敢再出手,除非傅阮两家是想同五小主子和崔家为敌。”崔惜话里护卫意思明显,东桐眼里第一次对这个男子有着动容的表情,崔惜一直大咧咧的表达他的情意,东桐并不是那种轻信的人,毕竟往事有着重重阴霾,这风只能轻轻的慢慢长期的吹,才能吹散开那心头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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