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林效明白，真正的压迫从来不是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是平静的，看似柔和，却无孔不入的。</P>

从前觉得温柔面善的人，现在只觉得可怕。</P>

林效不知道从前的事情，贺升说过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P>

他不可能在贺升面前说实话。</P>

“都知道了。”</P>

贺升面对林效的冷漠和怒火，嘴角带笑，口吻亲昵，“小林这么聪明，真是讨人喜欢。”</P>

“别说这种话，让人恶心。”</P>

“看来是知道了不少，连这个都不信了。让我猜一猜，是谁告诉你的，孙方舟？还是陈锦添？又或者是你自己意识到了不对劲，查我？怎么查到的？”</P>

林效怒不可遏，一把攥住贺升的手腕，“这是重点吗？！你难道不该为你做的，说的，给我一个解释，向我道歉？！”</P>

“道歉你就能原谅我吗？”</P>

不能。</P>

这会是林效心里永远的芥蒂。</P>

“你不信我了，对吗？我骗你的再多，有一件事情，从来没有骗过你。我对你，真心实意，一字一句发自肺腑。你感觉不到吗？你不是知道吗？你明明看得到。论起欺骗，我不及你。”</P>

“我骗你什么了？！”</P>

“你心里清楚！”</P>

林效哑口无言，没法反驳。</P>

竟被看出来了，</P>

他对他，没有几分真情感。</P>

要说骗子，他们都是。</P>

贺升抚了一下林效的脸庞，有些委屈，“别生气，你骗我，我骗你，扯平了不是吗？况且，你还是需要我的，你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没有你。”</P>

贺升想亲他的嘴巴，被他避开，只能退而求其次地亲他的脸颊，又被一把推开。</P>

“谁他妈和你扯平？”</P>

贺升被他推的后腰撞上了桌角，疼得他皱眉，此刻顾不上，也毫不在乎，宽容大度的像个长辈。</P>

“那你打我两顿，出出气？别憋着，伤身体。”</P>

“我不想见到你。”</P>

林效无话可说，拿了沙发上的手机就往外走。</P>

贺升慌了，“你要去哪？”</P>

林效不说话，闷头往前走。</P>

贺升追上去，“你能去哪？你已经绑定了我，根本选不了别人！你出去了，还得回来，你难道不想回家了吗？”</P>

林效僵住，大脑一片空白。</P>

什么？</P>

“我是骗了你很多，我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冷心冷肺，虚伪假面，可我爱你是真的，你看得到数值，就不该不信这个。”</P>

贺升望着他的背影，期盼他能转身，可他真的转身了，面上的愤怒和错愕，让贺升如坠冰窖。</P>

这一瞬间，贺升意识到，他自曝了。</P>

攻略的事情，林效还不知道他已经知晓。</P>

贺升心慌意乱，</P>

心道：完了。</P>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有数值？怎么会知道我要回家？”</P>

林效越想越觉得可怕，贺升为什么能知道？</P>

那一直以来他的愧疚算什么？他的好心算什么？他的承诺，他的真情，都算什么！</P>

“你都知道，却一直看着我演戏，耍我很好玩吗？”</P>

“我没有耍你，我喜欢你，假的我也要。”</P>

林效一个箭步冲到贺升的面前，揪住他的领子，力气大的几乎要将人提起来。</P>

“你他妈的，我弄死你！”</P>

被攥紧的衣服勒紧了贺升的脖子，贺升没反抗，仰着脖子，声音嘶哑，艰难，“杀了我，你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这是你想要的吗？”</P>

林效怒极，对准贺升的脸揍了下去。</P>

贺升跌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口腔里都是铁锈味。他也不去擦嘴角流下的鲜血，抬眸去看林效，却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P>

眼眶瞬间红了。</P>

片刻后，他坦然笑开，“宝贝，开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