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夷接过,面具上的系绳已经断了,戴不上索性放到一旁。</P>
段元倚靠在石壁上,趁着火堆燃烧的“滋滋啦啦”声,直截了当问道,“当时你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晕倒在那?”</P>
“做了些自不量力的事而已。”若夷对上段元谨慎很多,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P>
“自不量力?”段元紧咬不放,“比如?”</P>
“找人。”</P>
这下轮到段元不会了,找人?找个人还能差点把自己弄死?</P>
“还要找吗?”</P>
“必须要找到。”</P>
“荒古秘境这么大,就算御剑飞行,没个十天半个月,都看不完。”段元当即就否定了男人这可笑的想法,“难道你要在这待十年?”</P>
若夷没有回话,不过看他这副样子,八九不离十了。</P>
段元难得好心一回,提醒道,“知道荒古秘境为什么十年才开一次吗?因为只有这十五天,秘境里的灵兽也好,阵法也罢,处于最容易攻破的虚弱期。十五日一过,它们的攻击力会大幅度提升,留给你的,死路一条。”</P>
若夷没有反驳,对方说的都是实话,但他也是认真的,只要一天没找到书澈,他就不会离开。</P>
……</P>
魔族青崖上。</P>
“在想什么?”柏竹秋立于古树之下,仰头望着粉白花瓣中,那抹极致的艳红。</P>
靳桃浪靠坐在枝干上,随手便折下一朵花,置于鼻下,细细嗅闻,“我找到回去的方法了。”</P>
听罢,柏竹秋眸底的笑意霎时凝结,喉结滚动,声音不由得多了几分沙哑,“是吗?打算什么时候走?”</P>
“两天后。”</P>
三字落下,空气中便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衣袖被带动摩擦的“簌簌”,柏竹秋暗自将手心一枚指环收了回来,调整好表情,才继续。</P>
“这么快啊……接下来你还想去哪里玩,我陪你,好不好?”</P>
“没什么好玩的,不想去。”靳桃浪没有听到满意的回答,暗自生闷气。</P>
柏竹秋僵硬地扯开嘴角,顺应道,“好,那我们就待在这,哪也不去。”</P>
七宿感应到两人紧张的氛围,从剑鞘里飞了出来,疑惑地在柏竹秋面前晃来晃去,似乎很疑惑两人现在的状态。</P>
柏竹秋轻声命令,“七宿,别闹,去别的地方玩。”</P>
七宿听话地飞走了,但是它所谓的“别的地方”,是靳桃浪的怀里。</P>
它虽然才跟靳桃浪相处几天,但打从心底喜欢他。</P>
实力强,长得好,还特别特别有钱,魔宫里好玩的东西特别多,到现在它都还没玩遍,不像它这个无聊主人住的地方,除了大,一无是处。</P>
“要是你的主人也像你这么可爱就好了。”靳桃浪笑着朝七宿的剑刃弹了一下。</P>
这时七宿身上还没挂上剑穗,通体泛着干净的雪白色……</P>
靳桃浪从树上翻身而下,不可避免地带下一阵烂漫的粉白花雨,柏竹秋似乎是听到了刚才那一声抱怨,主动走上前,在青年骤然弯起的眸子里,牵起他的手。</P>
“还有一件事,我们没做。”柏竹秋抬手将七宿召唤回来,“七宿的剑穗,可以送我吗?”</P>
剑修之间互相赠送剑穗是非常暧昧的事情,几乎等同于两人关系的绑定。</P>
靳桃浪挑眉,“不怕被别人说闲话?”</P>
“不怕,也不在乎。”柏竹秋坚定地将青年的手又握紧了些,眼底酝酿的浓厚情愫都快漫出来,“可以,送我吗,阿桃。”</P>
靳桃浪未发一言,定定地凝视着男人愈发不自在的表情,似乎是觉得自己被拒绝了,脑袋也委屈地耷拉下去,可手却还执拗地又牵紧了些。</P>
“你想要的,是这个吗?”</P>
靳桃浪不知从哪拎出一个剑穗,红木做成镂空的圈,而中心昭然刻着一个“安”字,与千年后和七宿形影不离的小尾巴一模一样。</P>
柏竹秋眼眸亮如点星,置若珍宝地将剑穗捧在手心,气息微乱,“真的给我吗?”</P>
靳桃浪没做过木工这种精细的活,每天晚上偷偷溜出来跑到偏房里学习,一开始的成品惨不忍睹,中间的字要么手一重,被他硬生生地削掉一个;要么整个“安”字和外面的圆框框分离……</P>
这个是里面唯一一个不显得那么寒碜的。</P>
“我第一次雕,可能和外面卖得不一样……”靳桃浪也有点紧张,“实在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再学几天,争取好……”</P>
柏竹秋出格的动作明朗地表达出他的喜欢和兴奋,右掌心传来的是木头独有的质感,而他的左手紧紧地拉着未来。</P>
靳桃浪察觉到柏竹秋后退的动作,哑声轻笑,攥住一方雪白的衣领,仰头气息愈加紊乱地迎了上去。</P>
相比柏竹秋蜻蜓点水的触碰,靳桃浪更偏爱强势的侵略和破坏。</P>
将高筑的台垒一寸寸击破,享受炮火带来的硝烟和反击才正中他的兴奋点。</P>
古树落花尽下,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如此贴近。</P>
靳桃浪后背有些吃痛,刚睁开眼下一秒便被覆上,陷入昏暗,鸦羽长睫一下又一下地搔刮在掌心,叫柏竹秋幽沉瞳孔里最后一丝清明消散。</P>
他将青年抵在古树上,墨色瞳仁里尽是晦涩不明的情绪,长臂禁锢,不掩饰侵略和占有欲……</P>
退下之时,所有的勇气仿佛如潮水退下,额头抵在青年的肩膀,大口大口地呼吸。</P>
不知何起的难过和悲伤在狂喜过后,戒断似的淹没了他。</P>
不想让他回去……</P>
“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柏竹秋嗓音低哑带喘,每个字都咬着发出,声调显得更磨人嘶哑,像是一块块砂石在心尖擦过,带着丝丝微痒的痛意,连着即将苏醒的夏日尘埃,一同融进青年通红的耳畔。</P>
“很快。”靳桃浪的指尖慢慢插进男人柔软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保证自己的安全,我会找到你的。”</P>
柏竹秋听出这番话里的另一个意思,眸子顿时就黯淡下来。</P>
“我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