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的脸色微微一变:“有权力的议事机构?刘裕还真的要把黑手乾坤给拿到表面合法化吗?我还以为这不过是他当时赦免黑手乾坤时说说而已的场面话呢,他还玩真的啊。”
斗蓬的眼中冷芒一闪,说道:“我听到了一些消息,这回刘裕放弃追击天师道,而是回京,就是为了和同样提前回京的刘穆之,以及王妙音,去商议处理此事,因为要让黑手乾坤合法化,是绕不过作为世家领袖的谢夫人的,只有她点头同意了,才能真正地把这个新的议事机构,作为未来的一大权力机构,既然是要把世家和军头们给融为一体,那这个机构的职能,尤其是坐次的排定和人选的确立,都是非常敏感的事,刘裕在此根本大事上,还做不到现在独断专行,而是要用商量的办法,来求世家高门的合作。”
黑袍冷笑道:“可她谢道韫也做不到完全代表和控制整个世家,更何况,现在不管怎么说也是司马氏的天下,这样的机构,难道真的能没有司马氏宗室亲王的存在吗?”
斗蓬微微一笑,说道:“据我所知,刘裕现在已经走上了帝王之路,他是有意先积累足够的名望,再逼司马氏的皇帝禅让,自立为帝,有了皇权之后,才可以为所欲为地实现他的抱负。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再自找麻烦地让司马氏的皇室宗亲进入这个新的最高权力机构呢?”
黑袍的脸色一变:“这消息确实吗,刘裕真的要走帝皇之路,要自立了?”
斗蓬正色道:“这样的事情你看我象是开玩笑吗?如果换了你我是刘裕,一样要走这条路的,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受制于世家高门,就在于他这个臣子的身份,所有的事情,没法随心所欲,强行下令,所有的事情都要通过刘穆之,王妙音去跟世家高门妥协,谈判,最后无法贯彻或者是充分地贯彻自己的意志,就连北伐和平定天师道这样的战事,也得是他求着世家高门,作出各种他根本不情愿的交易,才能够实现。”
“这其实已经完全违背了刘裕的本心,而且现在他的老战友们,出现了大片的腐化堕落的情况,就连他的二弟刘道怜,也因为跟世家的接触给拉下了水,成了一个大贪官,刘裕开始意识到,指望着军汉兄弟们的本性和自觉,是不能保证他们不变成为祸天下的世家贵族的,只有实现了他的那套让天下人人识文断字,人人习武练兵,然后靠了功爵的刺激,才能彻底地消灭世家,士族。所以,他需要绝对的皇权来保证这一切,只有他当了皇帝,那对世家才是高低贵贱的上下级关系,而不再是以前的盟友关系。”
黑袍冷笑道:“果然,刘裕是想先自己当了皇帝,然后最好有办法找到各种长生修仙之法,能让自己长生不老,千秋万代呢,哼,他以为他是秦始皇,可以开万世之先。”
说到这里,黑袍叹了口气:“我现在有点明白,慕容垂在最后时刻,为什么还是要跟刘裕谈判了,大概他就是在谈这点,他想用我们神教的那些修仙秘法,延年神技,跟刘裕作交易,让他有无尽的寿数,能实现自己的抱负,条件是要加入我们天道盟,斗蓬啊,恐怕当时慕容垂提出的交易筹码,就是你的这个位置了,他要刘裕当斗蓬,来助他成仙登神,然后让刘裕能以神盟的秘法在世间成为永远的王者,寿命长到可以实现他的这些理想呢。”
斗蓬平静地说道:“想来就是如此,刘裕最后在和慕容垂的生死一击之前,相持了足有两个时辰,他们应该是把各自的底牌和秘密全都吐露出来了,慕容垂若不是发现了刘裕身上的一些力量来源,也不会一再地放过刘裕。只不过,这一切都给慕容兰毁了,慕容垂不能斩断人性和亲情,这是他失败的原因。陶公,你不要怪我断了你对明月的念想,我不这样做,早晚你会走慕容垂的老路。”
黑袍的脸上肌肉跳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一闪而没:“这事我们说好不提的,我也不想再跟你讨论此事,还是说刘裕吧。慕容垂无法让刘裕心动,我们更不可能了,刘裕是把消灭我们做为了头等大事,你说得有道理,如果我在这个时候过于招摇,冲在前面去找刘裕的对立面,那很可能会引火烧身,只不过,你让刘毅出面,结合谢混和郗僧施他们,去跟刘裕对抗,真的可行吗?如果你说的这个什么黑手乾坤和京八集团的联合最高权力机构确立了,刘毅他们给排除在外,那拿什么去跟刘裕对抗?”
斗蓬微微一笑:“你现在想到这点了啊,不错不错。所以,我没有指望刘毅他们能在权力上真的和刘裕对抗,但就算不加入这个议事机构,刘毅也可以打着北伐或者西征的名义,坐拥荆州,与在京城的谢混,郗僧施他们遥相呼应,而且,一旦这个机构要搞成类似以前三公这样,以德行来作为准入规则,要放弃现在手中权力和官职才可以加入的机构,你黑袍大人,以陶公的这个身份,就有加入的可能了。”
黑袍的双眼一亮:“我有可能加入?不会吧。在他们眼里,我身上疑点很多,而且一直跟刘裕对抗,就算塞进一个司马氏的宗室王爷,也轮不到我呢。”
斗蓬笑道:“这点我会帮你想办法,尽全力让你加入,和刘裕对抗并不是不能进入的原因,相反,不畏权势,为民请命,在危机之时舍身报国,功成后又激流勇退,这不是有大德行的体现吗?你如果贪恋一个江州长史的权势,那别人反而说你以前是虚伪,沽名钓誉,但如果功成身退,那就是名士风范,这个什么以德行为主的机构,刘敬宣能加入,你陶渊明更有资格加入。只有你加入了这个机构,才有暗助刘毅的可能,不至于让其给刘裕一下子打倒吃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