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军,中央,帅台。
庾悦紧紧地咬着牙关,在这个方向,整个大阵之外,都是烟尘四起,前锋那里,为了掩护进攻,燕军点起了多个柴堆,浓烈的黑烟冲天而起,配合着燕军冲锋时的烟尘,甚至把那些坐着孔明气球飞过来的死士,都隐身其中,左右两翼也是,除了五百步外,后军那里还在隔着刀车混战的情况仍然清晰可见外,其他方向,多是只听到震天的杀声,看到腾空的烟尘,其战况如何,甚至只能通过看到两边旗帜的进退和杀声的远近,才能判断了。
庾悦不停地喝着水,只有这样,他才能掩饰内心的不安,一边的刘穆之看着他喝光了手中的第三个水囊,摇了摇头:“我说庾公啊,你喝这么多,一会儿去哪儿方便呢”
庾悦没好气地说道:“难道你没带了夜壶来吗,还问这种傻问题!”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连忙对着王神爱拱手道:“皇后殿下,请恕臣无礼,臣一定会离得远远的,绝不至于…………”
王镇恶微微一笑:“庾公,我看不必了吧,你都出这么多汗了,这衣服湿得跟水里捞出来一样,还有尿吗作为军人,我提醒你一下,最好早点换身衣服,不然容易生病的。”
庾悦本能地脸色一变,就要发作,但话到嘴边,还是叹了口气:“这一仗下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生不生病这种事,我早就不在意了。”
帅台之上陷入了一阵沉寂,庾悦的话说中了众人最担心的一点,就连王神爱也是秀眉深蹙,说道:“庾公言重了,这一仗,我军肯定能胜利的,燕军的攻击只是强弩之末的最后一击罢了,顶过了这一波,我们一定可以取胜的。”
庾悦心烦意乱,这时候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了,沉声道:“都给人打到帅台边上了,四周又同时面临敌军的全线进攻,左翼防住了敌军一波波的进攻,但他们的攻势还是有增无减,现在连那些给胡虏效力的汉奸都上来了,还打得这么卖力,哼,这一仗下来,这些附逆的汉奸,通通应该夷他三族,让他们再这样背叛祖先!”
刘穆之摇了摇头:“庚公,慎言,这些汉人也是给慕容超强征而来的,他们的家人都给留作人质,不得不出战,你要真的想这么干,只怕这青州之地,不知道要流多少血,死多少人,还不一定能平定呢。”
庾悦咽了一泡口水:“我也只是一时气话罢了,这道理我明白,但是,就算为胡虏所征发,这时候需要这样往死里卖力吗就不能做做样子难道南燕这战赢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我们可是来解救他们的王师啊,不要求他们临阵倒戈,难道虚张声势也不会”
刘裕缓缓地开了口:“庾参军,你说得轻巧,这些汉军的后面,都有鲜卑骑兵督战,如果有畏战不前的,恐怕会临阵处置,再说,黑袍在战前斩了公孙归,就是给这些人以威慑。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敌军不出力上,这一战,只要是敌人,管他是汉是胡,都得消灭,如果是溃逃或者归降的,那就可以放过一命。”
庾悦咬了咬牙:“大帅所言极是,但是现在我们这样只守不攻,光是挨打,是不是有点太被动了。兵法有云,只守不攻,会助长敌军攻击的气焰,非取胜之道啊。如果我们能主动反击,打退或者是击溃敌军一路,也可以抽出兵力,去支援别的方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