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裕回到中军帅帐的时候,人还没进去,一阵肥肥的肉手拍巴掌时特有的那种,带着油腻味道与脂肪抖动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他勾了勾嘴角,转身对着身后跟着的孟龙符和刘钟说道:“你们暂且到营外守候,任何人都不要进来。”
掀帐走入,只见刘穆之一人坐在左首第一的席位之上,轻轻地拍着手:“精彩的演讲,寄奴啊,你这慷慨陈辞,鼓舞人心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刘裕微微一笑,就在刘穆之的对面盘膝坐了下来:“你怎么把张邵也送来了这阵子你在江北这么忙,谢晦和傅亮这两个高门世家子又要带头军训,能帮上你的,也只有张邵了吧。”
刘穆之摇了摇头:“张邵虽然不是高门世家的子弟,但也是吴地大族,中等世家子,他的父亲可是官至尚书,廷尉,并不是我们这种底层士族出身,你我考虑的是江北移民需要得力的帮手,但在他想来,这是给排除出世家子弟的圈子了,那当然不愿意了。”
刘裕点了点头:“是我们想得简单了些,不过,张邵可是精力过人,身体很好,我观察过他,每天清晨都要早早起床,主动地在附近跑上个十里八里才回来,这点连很多普通的军士都做不到,更不用说一个文人了。”
刘穆之微微一笑:“这是他多年来的自律了,也许,他一早就有从军建功的心思,所以很注意对身体的锻炼,这两个月受他的影响,连谢晦和傅亮都天天跟着他跑步去了,所以说,我们看重的这几个人,这一个月下来通过那个考核,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刘裕叹了口气:“五天前刚军训时来了一千多人,现在跑得不到四百,即使是留下的人里,也有不少比个娘们还要娇气,练上小半个时辰就叫苦不迭,一说休息就要找荫凉的地方,七八个仆役上来又是扇风又是送西瓜的,真要打起仗来,哪来这种好事。”
刘穆之笑道:“能让娇气惯了的这些个公子哥儿们肯为了立功来军训吃苦,已经不错了,起码,五天了,这些人还在坚持,而且,人总是会有攀比之心的,只要谢晦,傅亮,张邵,还有王弘,王华这些人带头不搞这些,慢慢的其他人也会不好意思的。”
刘裕勾了勾嘴角:“只怕未必,几十年的习惯不是一两天,或者说一个月就能改掉,比如傅亮,现在不也是刻意地涂脂抹粉,跟他们一致吗。”
刘穆之摇了摇头:“如果成天养尊处优,清谈论玄,那涂成个小白脸,浑身上下香喷喷的,没啥毛病。可现在每天要军训,要在太阳下面风吹日晒,用不了多久就是一身臭汗,脸上那些个白粉也会给冲得跟猴子屁股一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怕是再过几天,他们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这样涂脂抹粉了吧。”
刘裕点了点头:“我相信,这一个月的吃苦,会让真正有心建功的人留下来,如果连这点汗都不肯流,以后在战场上更是不会流血,不做好流血流汗的准备,又何必来从军呢兵凶战危,富贵险中求,这可不是来游山玩水。”
刘穆之叹了口气:“只怕,就算肯吃苦受累的人,也未必会留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