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昔日伐楚,手下不正是南郡兵吗?想来你在军中应该也有几个亲信吧?”
李由想到昔日的得力干将共敖,以及曾经救他性命的黑脸百将,不由点头道:“是有几个。”
“你看,大王将你破格提拔,身居高位,还让你可以统率昔日的旧部,再去攻打南方孱弱的夷人,这不就是让你建功立业的意思吗?以我来看,大王宠信于你,欲要让你复昔日左庶长之爵,却又忧虑会冷了其他伐楚功臣,故而才让你去南郡征战啊。”
“只要你李由在南郡干的好了,大败夷人而归,定然能重获左庶长之爵!你说,这不是大王对你的宠信,那还是什么?其他人可有这般待遇?”
“你不要再想着去灭代了,在他人帐下为将,哪有自己独镇一方,掌控一郡兵权来的自在,你说是也不是?”
在李斯的话语之下,李由听得双目发光。
“是的,父亲,你说的没错!”
“大王定是宠信于我,这才提拔我为南郡尉,征伐夷人,如此便可再度立功升爵!我李由定然不会让大王失望!”
眼见儿子斗志昂扬,李斯欣慰的点点头,说道:“你明白就好。那南郡的郡守腾,乃是昔日灭韩之将,老夫曾与他打过交道,想来你去彼处任郡尉,他不会为难你。你好好干吧,老夫就在这咸阳等你凯旋!”
“父亲,你放心就是,儿定不会让你失望!”
李由意气风发,转身出去,开始准备南下的行装。
看着儿子充满斗志离去的模样,李斯轻轻叹了一口气。
刚才的话,不过是对儿子的激励之语。
作为老臣的他,已猜到大王的用意。
“不让由儿伐代,想来是大王决定让赵佗为主将了。若我所料不差,那赵佗此番灭代之后,就可顺理成章的担任灭齐的主将。”
“少年英才啊,日后只要不出现变故,此子前程定然无量。”
李斯感叹的摇着头,因为李由之事,他对赵佗有些许幽怨之心,但眼看着对方深受大王宠信,有一飞冲天之势。
他李斯作为一个合格的官场老手,此时该如何做,心里自是清楚。
“赵佗,远非昔日韩非可比啊。”
“吾李氏,当与他赵佗交好才是。”
……
“咦,李由被大王任命为南郡尉了?”
少上造府邸中,赵佗也收到了李由今早南下的消息,颇感惊讶。
“赵高不是说大王忌惮‘数奇’之语么?怎么还让李由当郡尉了,看来赵高那计谋,也不太顶用啊。”
赵佗笑着摇了摇头,对于李由,他倒是没有多大敌意。
一来是有交好李斯的心思,不说当朋友,至少他还不想和李斯这种人为敌。
二来则是在赵佗看来,李由确实太惨了,初上战场就遇到项燕突袭,三战皆败,如此倒霉的遭遇,让人想恨也恨不起来啊。
一个常胜将军,会去恨一个常败将军吗?
故而李由之事也只是想了想,赵佗便抛于脑后,并未放在心中。
如今摆在他的眼前的还有另一件事。
大王让他去迎接前来朝见的齐国使臣。
想到那齐国使臣的名字,赵佗的脸上就充满了笑意。
……
函谷关外,三川大道。
足有数十辆马车组成的庞大车队停靠在一处驿站附近,齐人要在此处饮马吃食,暂且休憩之后再行赶路。
田冲走出驿站,看着远处的一处竹林。
“大司马,据说昔日朝秦的燕国车队就曾在此过夜。就是在那片竹林中,燕国副使秦舞阳被杀,正使荆轲任命高佗为副使,最终导致刺秦大计功亏一篑啊!”
一个近三十岁的方脸男子站在旁侧,发出叹息。
大司马田冲亦感叹道:“那荆轲就是个蠢货,不知何故竟然听信奸贼高佗的话语,残害秦舞阳。”
“倘使荆轲以秦舞阳为副使,两人联手必能让那秦王授首于大殿之上,又岂会有今日之事啊!”
“惜哉秦舞阳!”
方脸男子亦道:“大司马说的是。不过也因为荆轲行刺之事,秦王再不让各国使者接近,吾等就算想行刺也无计可施啊。”
田冲脸色大变,立刻训斥。
“田儋dān勿要胡言!”
“我齐国此番只为献礼求和,将楚虏景昭与韩寇韩成,献予秦王以示诚意,岂有行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