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他六十一大寿,也算是入阁后第一次大宴宾客,却出了这样的凶兆,是预示着他命不久矣,还是仕途走到了尽头……
大喜大悲之下,眼前顿时一黑。
晕过去那一刻,还在想着一个问题——成方一个小小的新科进士,如何敢这般针对他?只瞧着虞仲舒对成方亲热的样子,难不成这里面还有虞仲舒的手笔……
“阁老——”成方就跟在何文进身侧,瞧见他这样,一时唬的魂儿都要飞了,忙要伸手去扶,却被随后赶过来的何登一脚踹翻在地。
扶着何文进进去时,转头看向成方的眼神更是淬了毒似的:
“成传胪,我叔叔哪里得罪了你?你要用这般下作狠毒手段!”
直接在寿诞上把叔叔给气昏过去,这个锅绝不能让妹夫程浩原背,不然他自己也必定会吃挂落。如此自然就只能把罪名按死在成方头上。
“何兄——”成方整个人都和掉进了冰窟窿似的,一张嘴,喉咙处就是一阵腥甜——
虞秀秀,肯定是虞秀秀!
“何兄你听我说——”
何登这会儿根本恨透了成方,哪里有空听他啰嗦:
“把他打出去!”
几个家丁过来,捂了成方的嘴就往外拖。
程浩丰也吓得魂儿都要飞了,木偶似的跟着何登走了几步,还要往里走时,却被何登啐了一脸的唾沫:
“混账东西,你是怎么办事的?不赶紧滚,还要留在这里现眼吗?”
程浩丰失魂落魄的走出何府时,正好瞧见刚从地上爬起来滚了一身泥的成方,直气得浑身都是抖的,大踏步过去,用力攥住成方的衣领子,就把人提了起来,瞧着成方的神情,几乎是目眦欲裂:
“姓成的,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方这会儿的打击却是比他还要大——
何文进就是他最后的筹码了。结果他不是抓到了根救命的稻草,分明是求了个催命符:
“我是冤枉的,与我无关,都是……”
“虞秀秀”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程浩丰当头一拳砸了过来。
成方抱着头就蜷缩在地上,程浩丰依旧不解气,又狠狠的踹了几脚。不是这会儿是在何家门前,怕太过引人耳目,程浩丰真是把人往死里揍的心都有。
成方倚在何府台阶上,刚想说什么,却是一张口,就吐了好大一口血出来。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却是好险撞上从府里出来的虞仲舒——
寿星公昏倒,寿宴自然也办不下去了,又因为这件事和成方有关,虞仲舒心里面总觉得不舒坦。
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匆匆出来。
瞧见成方狼狈的模样,虞仲舒心情越发复杂——
定亲的事情虽然没说开,双方心里却是有谱的。强压下暴躁的情绪过来安抚道:
“你先回去,何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这会儿,到底有些不方便……”
眼瞧着成方如丧考妣般仓皇离开,虞仲舒也很不是滋味儿。
呆立片刻,转头上了自己的车。本想着直接回侯府呢,走到半路上却被阁老府家丁追上,说是阁老吩咐,让他回老宅一趟。
自打和卢菀娘和离后,虞阁老就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么着让人请他过去,算得上是破天荒头一回了。
虞仲舒顿时就有些惊喜,想着老爷子是不是终于肯彻底和他和解了?
忙命人掉转马头,直奔虞府而来。
听家丁说父亲在书房候着,虞仲舒忙又去了书房,却是刚一进门,就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忙往旁边一躲,脸上先是溅了几滴热水,紧接着便是“啪嚓”一声脆响,却是老爷子直接拿了斟满水的茶杯砸了他。
“爹——”
“爹什么爹?”虞阁老恶狠狠的瞪着他,“你个有眼无珠的东西!”
当初弄丢了菀娘那么好的媳妇,现在又差点儿给他女儿挑了个不是人的。
“爹你是不是误会了?”虞仲舒明显有些发蒙——
何家的事,这么快就传到老爷子耳朵里了?
“我误会?”虞阁老冷笑一声,“你敢说,你想把女儿许配给成方是假的?”
“自然不是……”
“那你是不是知道,成方其实家中,早有原配妻?”
越说越愤怒:
“我说你怎么会看上那么个东西,现在瞧着,你们分明是一丘之貉,全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