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这里就是清河县了。”随着清脆的马鞭声落下,一辆马车稳稳停在路旁,车夫往外看了看,明显皱了下眉头——
这清河县,也太破了吧?
街边的房屋低矮破旧,来来往往的行人衣着寒伧简陋,除了一条夯实的黄土大道还有点儿看头,就是杵在那儿的县衙,瞧着都不如他们真州府的城隍庙气派。
要说这么一个破败荒凉、鸟不拉屎的地方,会有什么宝贝,他可真是死也不信的。保不齐,那人是故意骗了他们家公子吧?
正想着心思,车上已经有了动静。车夫忙往后让开了些。
先是从车上下来一个瞧着很是精明的干瘦老头,干瘦老头之后,则是一个身高腿长、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
可不正是主家二公子周秉林和他的心腹钱管事?
风餐露宿再加上一路急行,两人脸上都有些疲惫之色。尤其是钱管事,不停的揉着腰眼那里——
他的老腰哟,都要断成两截了,最好那田午没有撒谎,这清河县真能找到重瓣牡丹,不然他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胆敢戏耍他的混账给找出来。
只话虽这样讲,真等瞧见这么一个寥落凄清的清河县,钱管事一颗心也是凉了半截——
一路走来早就发现,清河县临山,四周多丘陵,怎么看都是再贫瘠不过的一个地方,牡丹自来为贵人家追捧,一向娇气的很,会长在这样的荒山野岭?
更别说,还是世所罕见的重瓣牡丹。
周秉林也皱了下眉头,却又缓缓展开——
那日田午手中的东西,他可是亲眼所见,确然是重瓣牡丹无疑。天知道瞧见那朵含苞待放的重瓣牡丹花时,他有多震惊!
毕竟据周秉林所知,这样的重瓣牡丹,目前也就皇宫和那些达官贵人家还能瞧见,至于说其他人,比方说堪称真州府首富的他们周家,园子里也不过高价购得了几株单瓣牡丹罢了。
任凭家里老爷子找了好几个名声在外的花匠侍弄,那几株年年岁岁依旧是单瓣,到如今老爷子也认定,想要培育成重瓣牡丹,根本是痴心妄想还差不多。
眼下正是家族往外拓展商业版图的关键时机,想要脱颖而出,就必须要能买到世所罕有的东西,周秉林以为,真能买到那重瓣牡丹,必然能给周家提供极大助力。
会这么不辞劳苦追着过来,则是因为周秉林还有更大的私心——
真是他能把那个培育了重瓣牡丹的花匠拐回家,那以后家族想要拓展商业版图,那还不是轻而易举,说不好可以重现前朝时周家的盛景。
只周秉林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花匠”,这会儿就站在对面二层客栈临窗的位置瞧着他。
“姑娘,那位就是真州府周家的二公子周秉林。”侍立在旁边长相英挺的田午顺着虞秀秀的视线往外看了眼,忙低声道。
“我知道了。”虞秀秀颔首,“你去把他带过来吧。”
田午应了声,随即下楼。
虞秀秀收回视线,瞧了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脸上神情明显就有些无奈——
已经重生回来一个多月了,虞秀秀却是到现在,还有一种如同做梦的感觉。
如果不是在末世锻炼了特别坚韧的神经的话,一下子接受三世的记忆,换成其他人的话,说不定疯掉也会有的。
是的,三世——
第一世,她是大启朝苦命的虞秀秀,从小和家人失散,辗转之下被卖到了成家做童养媳。
从八岁到十五岁,她在成家做牛做马了七年,好不容易夫君成方考中了进士,她却没有苦尽甘来,反而因为挡了成方攀附当朝虞阁老的青云路被休弃,成方给了她休书不算,还为了掩盖她曾经存在的痕迹,连夜让人把病卧在床的她给丢了出去。
本就发着高热,又受到连番惊吓,虞秀秀一脚踩空,跌落万丈深渊,终是落得个尸骨无存的悲惨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