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锦书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或许当真是她想多了。
夫人刚刚去世,小姐前儿那般伤心,又怎么会有时间和精力去想那些事情;她真是混蛋,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让小姐伤神,“小姐,那您先好生歇着,奴婢这就去唤锦笙姐姐。”
“嗯。”洛倾雪点点头;“顺便把新来的那个香怜给我叫来。”
半刻中之后,随着木门开始的咯吱声,两名婢女模样的人前后进入房间。
“奴婢见过小姐。”锦笙低头俯身,香怜也随之行礼。
“嗯,起身吧。”洛倾雪原本倚在凭几上,正琢磨着白青会怎么与孟氏说,还有孟氏知晓洛永煦竟然得了那等隐疾之后的反应;两人进屋后,她索性撑着做起来。
服侍洛倾雪多年,锦笙自然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赶紧取了软枕给她靠上。
“抬起头来给本小姐瞧瞧。”洛倾雪语气微微显得有些轻佻。
香怜却浑不在意,抬起头扬着下巴,面上仍旧是那副恭谨的表情。
“听说是你发现银叶在鲜花里下药的。”洛倾雪语气显得有些混不在乎,嘴角微微勾着,低着头把玩着自己刚弄好的豆蔻朱丹。
香怜点点头,“是。”
“那你可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
“奴婢不知。”香怜很是坦诚。
“哦?”洛倾雪倒是来了三分兴致,“不知道你还敢告诉锦笙,那银叶好歹也是跟在本小姐身边多年的丫鬟,你就不怕银叶倒打一耙,告你诬陷?”
说话的时候,洛倾雪一动不动地望着香怜的表情,甚至连她的眼睛微微的移动都没有放过。
只可惜,香怜从头至尾表情都非常的淡然,不惊不怒,宠辱不惊,无喜无悲;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洛倾雪,“那是什么东西奴婢自然不知,只是奴婢有脑子。”
“……”洛倾雪眉梢浅扬。
“奴婢也只是告诉锦笙姑娘,银叶姑娘的行为,至于加的什么,奴婢可没有说过。”香怜脸上仍旧那副淡淡的表情,倒是让洛倾雪侧目三分,的确她只是说了自己看到的事实,至于是什么东西,那就全凭她们自己的判断了,呵呵;倒是个知道进退的。
锦笙眉宇微微颦蹙着,薄唇微微嚅唇,张口欲厉声呵斥,却被洛倾雪眼疾手快地拉住,对着她使了个眼色,摇摇头,“之前听说你习过些许的医术,既是如此,你便去银珂身边吧;她哪里的确也缺个打下手的。”
“……”香怜犹豫了下,不过想了想立刻叩首谢恩,“是,奴婢谢小姐恩典。”
银珂虽然不常在洛倾雪身边,但却是她实打实的心腹;甚至比起锦笙来都更为来得器重;毕竟是入口的东西,既然她敢这般说,想必这一来是对自己的考验,二来对自己也是有着些许信任的吧。
香怜脑子转得飞快,洛倾雪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行了,你先退下吧。”洛倾雪摆摆手。
“是。”
待香怜走后,锦笙立刻不赞同地看着洛倾雪,“小姐,您怎么能让她去银珂姐姐身边呢。”
“……不然呢?”洛倾雪眉梢浅扬,带着微微的弧度和玩味,“当初之所以会买她们不就是因为她们懂得些许的医术,安大夫说了这药补终究不如食补。”
“您明明知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锦笙微微嘟了嘟唇,“那林香怜也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安插进来的,若是她有二心,在银珂姐姐身边不是更方便她动手?”说着,她顿时眼前一亮,转头看向洛倾雪,“小姐,原来您是这么打算的?”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现在不反对了?”
“不反对,不反对。”锦笙立刻笑得眉眼弯弯,“小姐您可真聪明。”
“没办法,丫头太笨,我这当主子的,只能自己辛苦啰。”洛倾雪耸了耸肩,一副很是无奈的模样;看得锦笙咬牙切齿又撅着嘴,“小姐,您说白青能看出来老爷的身子有问题吗?”
“自然是能的。”洛倾雪低着头垂下眼睑,她可以观摩过白青所出的药方,能这样以偏门入药的岐黄门派本就不多;更何况,她始终觉得白青这个人,绝非他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锦笙点点头,“既然能,那小姐您还愁什么?”
“什么愁什么?”陡然一声略微低沉的温润嗓音传入耳廓,洛倾雪抬起头,“大哥,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咦,哥哥没来?”
洛青云轻轻挑了挑眉,“怎么,倾寒没来,大哥就不能来了?”
“当然不是。”洛倾雪朝着锦笙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泡茶;大哥坐吧。”
洛青云仔细地观察着洛倾雪,视线落在她手边的医术上,对医术他虽然不懂却也知道,这岐黄最是复杂,若没有师父领进门,想要自己摸索出门道来是难之又难的,更何况这医术可是涉及到人命的事情;可瞧着洛倾雪又……想了想,到了舌尖的话又咽了回去,转头瞧着锦笙,“你先退下吧。”
“……”锦笙转头望向洛倾雪。
“到门外候着。”洛倾雪瞧着洛青云那难得严肃的脸色,知晓他定是有话对自己说,遂对着锦笙道;直到听到那木门轻阖的“嘎吱”声之后,她这才低着头淡笑着,“大哥是有话要对我说吧。”
洛青云嘴角微微勾着,俯首怔怔地瞧着她,“我一直以为,我们将你保护得很好,却不想……我们还是疏忽了。”
“大哥和哥哥,已经做得很好了。”
前世的她之所以会沦落到那样的地步,完全是她自己作死,怪不得旁人;甚至为了她的一意孤行,最后导致他们也都……每每想到这里,她都觉得心痛难耐。
洛倾雪深吸口气,忍住自己那不堪回首的记忆,语气悲戚,连带着嗓音都带着淡淡的哑色,“大哥若是有话,直说就是了。”
“听说父亲今日在荣禧堂晕倒了。”洛青云说着,眼睛却是怔怔地看着洛倾雪。
“嗯,刚好我带着几个丫鬟去与祖母请安,却不想……”洛倾雪低着头,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淡淡的苦涩,“我刚到,父亲就发病了。”
洛青云深吸口气,犹豫了下拉着洛倾雪的手,“妹妹,父亲纵使有再多的不是,他也终究是你的父亲,我与倾寒都不希望你再做那样的事情,终究……”弑父不祥。
“我明白的。”洛倾雪吞了口唾沫,嘴角微微扬着,“大哥以为父亲的病是我做的?”
洛青云面色沉了沉,“难道不是?”
“……呵呵。”洛倾雪的笑声低低沉沉,带着哀伤,“在大哥的心里,我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雪儿!”洛青云的声音陡然沉了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别忘了,还有我和倾寒,大哥只是不希望你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们的。”
至少不要让他们这两个哥哥显得那么的无用。
洛倾雪深吸口气,有些事情本也不打算瞒着他们的,她薄唇嚅了嚅,深吸口气,“是,父亲之所以会发病是我做的。”
“妹妹,你……”纵使早已经才到,可当真听到这话从洛倾雪口中出来;他却仍旧有些怔住了。
“……冯素烟对我下了绝育药。”洛倾雪的声音很轻很轻,很柔很柔,好似从天外飘来的般,带着无尽的空洞和飘渺;眸中韵味氤氲雾气而失了原本的澄澈透明。
洛青云的面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如纸,“你说什么?她,她怎么敢!”
“呵呵,她有什么不敢的。”洛倾雪深吸口气。
“那妹妹你,你放心,就算拼尽一切哥哥也会为你讨回个公道来。”洛青云咬着牙,“哥哥明日就进宫为你请太医,你放心,会没事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绝育药啊,对一个十二岁尚未及笄的孩子下绝育药,她怎么能这么狠。
洛倾雪却好似个没事儿人一般,“哥哥,你以为我会如她所愿乖乖的喝下去?”
“……”闻言,洛青云陡然像是了然了什么,可又有些不太相信,“你,你的意思是?”
“呵呵,她不是喜欢父亲吗?所以我把那添了料的东西假借旁人之手,送到了父亲手里。”洛倾雪依着凭几,神色慵懒,带着优雅从容的浅笑,转头看着他,“听说冯素烟怀孕了,呵呵,你说若是父亲先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有孩子的消息,呵呵,会如何呢?”
洛青云看着洛倾雪,怔怔的,像是不认识她了一般,“妹妹,你……”
“怎么,大哥觉得我做得不对吗?”洛倾雪转头望着他,“母亲已经没有了,我再也不是那个能天真调皮,不管做什么都有人为我收拾烂摊子的平安和乐郡主了;天真……呵呵,天真的人又如何能在这肮脏的后院活下去。”
“妹妹……是哥哥们的错。”洛青云看着洛倾雪眼中的狠戾决绝,心越来越沉,也越来越乱。
“谁都没错,这样很好。”洛倾雪轻声笑着,“我能照顾好自己,哥哥们也能安心在外面奋力拼搏,这样不是很好吗?”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可洛青云却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就好像,好像一直以来所认定的事情居然就这么变了。
“大哥,是不是觉得不认识我了。”
出口的话,舌尖品尝着浓浓的苦涩;洛倾雪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仍旧白皙纤细的手,就是这双干净的手,却注定做尽恶事,却注定……再也洗不干净。
看着这样的洛倾雪,洛青云只觉得心痛难忍,将她拢入怀中,“不是你的错,别责怪自己。”
想到自己刚才那样的惶恐,若是倾雪不知道那些东西里下有绝育药,若是她还像原来那般对冯素烟、宋芊芊母女丝毫的不设防,吃下那些东西,那她这辈子……当真就毁了。
冯素烟既然能做出这等下作可恶的事,她也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左右父亲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庶子、庶女,再没有子嗣也不算是什么的。
“妹妹,别怪自己。”洛青云深吸口气,轻轻地拍慰着她,“那不是你的错,不要将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往后……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别再自己一个人担着,好不好?”
洛倾雪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着洛青云,“大哥,你不会觉得我的手很脏吗?”
母亲自来是那般的善良,她不知道她到死的时候,是否明白冯素烟和宋芊芊的蛇蝎心肠;但她从来都教导他们与人为善;可她却做了那样的事情。
“没有,不脏;妹妹在大哥心里永远是最干净的。”洛青云顿时觉得有些想哭。
“大—哥!”洛倾雪趴在洛青云怀中,他没有怪她,没有嫌弃她,这样……就很好了,真的,足够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免去他们的后顾之忧。
“乖,没事了,没事了。”
这样的话,却不知到底是说给洛倾雪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谁都不知道刚才他在听到洛倾雪被下绝育药之后的震惊和害怕;饶是现在都仍旧有些后怕,心头七上八下的。
“嗯。”洛倾雪的声音很是低沉。
半晌,兄妹两人这才分开。
洛青云面色很是严肃,带着前所未有的沉稳,“那件事情你让谁去做的,可靠吗?”
发生这种事情,别说孟氏就算是洛永煦自己也定然不会轻易放过的,他绝不容许任何可能查到她身上的机会来。
“不妨。”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那些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和哥哥,就等着看一场好戏吧。”
“你呀!”洛青云有些无奈,似乎当真是不太了解这个妹妹了呢。
洛倾雪低着头,别说他们,只怕是冯素烟自己都想不到吧。
……
这边,兄妹两人坦诚相待,那边洛永煦醒过来之后,被孟氏含沙射影地好一通教训,可自个儿却是云里雾里的;近来因为公事,也因为冯望月逝去之后安抚云静安的心情,他已经非常洁身自好了;别说外面那些花花场地,就算是后院,一月里也没去几回,却偏偏被说成那样……他委实有些委屈。
其匆匆地回到自己的院子,看到眉宇间透着温顺迎上来的红蔷,声音很是温柔,“老爷,您可是累了?”
洛永煦转头,刚好看到红蔷那因为微微俯首而露出衣衫的脖颈,雪白纤细,下方是细致的锁骨,想到在孟氏那里受的窝囊气,顿时觉得口舌发干,喉头上下滑动着。
“过来。”他径自再软榻上坐下,朝着红蔷招了招手。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红蔷很是温顺。
“啊……”
红蔷刚在洛永煦面前站定,陡然感觉到腰上一紧,整个人被扔到软榻上,紧接着是一堵人墙压了下来,她不由得惊呼一声,紧接着,便感受到颈侧传来的温热、湿滑的触感。
“老,老爷,您……”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着,带着恐惧。
“别说话。”洛永煦单手撑起身子,看着红蔷那因为害怕,或许还有害羞而微微泛着酡红的脸,还有那紧紧抿着的红唇,顿时全身血气朝着身体某处不断地聚集着,身心都在叫嚣着想要发泄。
“咚,咚咚。”
就这般想着,他也是这般做了,俯下身,狠狠地嗫住那诱人的甜美,没有丝毫的温柔;就在他进行时,陡然传来的敲门声,让他顿时有些懊恼,“什么事?”
因为被打断的,语气很是不善,连带着表情也有些扭曲。
“白大夫来访。”许是因为被洛永煦那带着戾气不善的语气所慑住,平喜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
“行了,知道了。”洛永煦双手撑起身子,看着那哭得梨花带雨,明显带着惊恐的红蔷,顿时也没有了兴致,朝着她轻喝一声,“滚。”
“是,奴婢告退。”红蔷赶紧双手将那已经被扯开依稀能够看到内里小衣的外衫拉拢,捂着脸,飞快地从房间跑出去,却刚好撞见进门的白青,可她连看都不看,直接飞快地跑了。
白青有些莫名,可看到那正在整理衣衫的洛永煦,嘴角微微勾着,心中却是划过一抹浓浓的不屑;他又并非那些不知人事的男子,又怎么会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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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再出个活动,猜猜是哪个将那些下了药的东西送给洛永煦滴,哈哈,当天猜的才算,参与有奖,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