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起兴回头看去,心知自己这是拿桌子挡了人家一半店门。虽然说相隔不算很近,但人家心里还是不舒服。
原本没有生意时就也没找麻烦,静等着肇起兴干不下去自己走人,这回有生意上门来了,自然是害怕肇起兴就这么在这立住摊位,以后不走了。
周围这些跟着起哄架秧子的伙计,多半是同仇敌忾,一起出来跟风想把肇起兴挤兑走的。
想到这里,肇起兴微微一笑,转回头冷眼扫着周围看热闹的伙计,问道:“我若能算出来又当如何?”
众伙计不言语,齐齐看向挑头闹事的伙计。
之前跟跟盲邴小声嘀咕的那个师兄,从人堆外面绕道挑头闹事的伙计身后,拉了拉对方的衣袖,附耳说了些什么。
末了,那师兄还叮嘱挑头的伙计道:“情况就这样,你自己拿主意。”
那挑头闹事的好似被打了一针强心针,叫嚣道:“我也是当伙计的,不能替师傅做主,但你若算出来,以后只要再来这街上摆摊,我便天天给你铺桌子搭椅子,完事后再恭恭敬敬喊你一声师兄。”
“好!”肇起兴大声答应。
那人又继续道:“别急着答应,你若算不出又该如何?”
肇起兴笑道:“若算不出自然是收摊走人,以后就算要饭也不吃这碗饭了。”
“好,有魄力!”那人答应一声,拉着旁边的伙计一起往后让了让,“请算吧。”
肇起兴装模作样掐指,暗中微微向着少泽的方向侧头,用几不可察的声音询问道:“少泽,你赶紧给看看牛在哪里啊。”
少泽也咬紧牙关,小声闷闷回答:“不是你给人算命么?我上哪知道去?”
肇起兴一惊,差点没坐稳掉下凳子去,赶忙稳住身形做念念有词状,还好没有出丑。
“你不是前知五百载的白泽一族吗?怎么连个牛在哪都不知道?”肇起兴焦急逼问。
少泽老神在在,回答道:“你要问我夔牛在哪我就知道,你看那小伙儿像是养得起夔牛的吗?”
肇起兴忽然觉得有些绝望,他哪里会算命啊,不过就是想借助白泽与谛听这两只瑞兽的特殊能力,骗几个钱来花花。
如今看来,恐怕没算计成这俩兽,反倒把自己装进去了。
眼下这13可是装完了,后面若说自己不会算,以后不吃这碗饭还是小事,怕不是要被这帮学徒兼伙计的唾沫淹死在这。
这可如何是好,我上哪去给这少年变出一头牛来啊?
思索间,肇起兴脸上的苦色便显露出来。
围观的伙计们平日里主要学的就是一个察言观色,自然看出肇起兴骑虎难下的窘境,一个个幸灾乐祸的表情逐渐爬上脸孔。
之前出言挤兑过肇起兴的伙计们更是越说越兴奋,不断阴阳怪气地说着怪话。
“诶哟,算丢牛问主人姓名,咱们不给主人批个八字啊?”
“就是嘿,要不要问问主人牛的八字,算算这牛是不是命里该有这一灾,你给它破破说不定就回来了。”
“牛在哪还不知道,还好意思要钱,这行脚的卦师就是不一样,不钻研技术,光想着骗人。”
“那可不,能骗一个是一个,反正他给你随便指个方向你就找去吧,等你发现找不着再回来时,你也找不着他了。”
肇起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等,不要乱。
这少年好像有点享受现在这个环境,刚才还紧张地不断抿着茶,现在居然有闲情用碗盖撇浮沫。
等等,紧张?
家里丢了牛不应该是焦急么?紧张是哪门子特殊感情?牛是这孩子弄丢的,怕找不回来回家挨打?
那应该是因为时间紧迫更着急才对,紧张个什么劲儿?
退一步讲,就算是因为很快就要天黑了,怕没有时间找回牛而紧张起来,现在玩茶碗撇浮沫是什么操作?
他自己算出来牛在哪了?
莫非,是他自己把牛藏起来,故意来试探我能不能算出来?紧张是因为怕回去晚了牛真的丢了,现下放松是因为确定我算不出牛的下落?
肇起兴把心中的想到的疑点归拢了一下,头微微侧向小九的方向,低声问道:“小九,对面这小子是不是撒谎了?”
小九点了点头,小声道:“不光撒谎了,而且看起来还不是经常撒谎,刚才还有点小紧张,这会儿又有点小激动。”
肇起兴心中稍定,心说我也是第一次骗人啊,心中也有点小激动呢。
“牛,我算出来了!”肇起兴双手压桌子,探身向对面的少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