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洛阳”与“卫岗乡”相继传出一些重磅消息——首先是当朝宰相李义府的正室夫人与胡人女子,日后的“卫岗县侯”正妻狄萱萱义结金兰,成为异姓姐妹;其次,皇帝颁布诏令,召回谢岩、冯宝,同时任命贺兰敏之继任“神丘道行军大总管”,原“渤辽督运使”刘仁实改任“神丘道行军副大总管”,兼领“神丘道安抚使”,林运亦担任“神丘道副大总管”,领“军丞”职;最后,皇帝诏令“左、右骁卫”,各自出兵五千,奔赴“百济”,助力军前。至此,整个大唐王朝,开赴“辽东”一线的总兵力近三十万,任谁也知道,当今皇帝陛下,那是铁了心要平定“辽东”。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冯宝和谢岩都不太清楚,此刻,他们二人,都在“登州”。谢岩大婚日期为“显庆六年七月十一”,而眼下已进六月,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个月多一点。在最初的“军略”当中,唐军立足“百济”以后,谢岩即可以返回乡里完婚,明年待大战正式开启,方回归军前统兵。可是在一系列阴差阳错之下,大唐快速平灭“百济”,致使时间有些不够。因此,王福来他们前脚离开,谢岩随后即安排“回朝”事宜,哪知道冯宝的动作更快,去了“熊津城”后,仅仅待了两天,就带领亲卫以及他组织到的“商贾”,跟随运送物资的“长安号”先一步回到“登州”。因为没有战事,所以身为军中第二人,冯宝的自由度那是无可比拟,只要谢岩不反对,谁也无话可说。可谢岩能说什么呢?除了苦笑摇头,只能当做不知道。因为听说谢大总管即将回“登州”,故传旨宦官便没有出海,而是等他到了,才当众宣读皇帝“诏令”。一天后,冯宝带上石子和十余名亲卫,轻骑而出,直奔“洛阳”。当天晚些时候,谢岩同样如此。他们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将押送“百济王室”的重任留给韩成,反正有“武平堡老兵”以及“卫岗乡府兵”,那些人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紧赶慢赶,终于在七月初二,先后抵达“洛阳”。这一次,无论谢岩还是冯宝,都没有选择直接回乡,而是分别通过“三省”,向皇帝递交了正式觐见奏疏……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李治并没有召见二人,仅说一句“知道了”,便没了下文。既然不知道皇帝心思,谢岩也就没动那个脑筋,而是直接回乡。冯宝原也作此想,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先去拜会李义府。冯宝从传旨宦官那里得知,狄萱萱与李义府夫人成为异姓姐妹,就猜出李义府必定有求于自己,再结合真正历史实际来看,隐约猜出其意思,那么,去见一面,很有必要,因为,在冯宝的心里,逐渐形成了一个较为成熟的计划。午时,李义府前脚刚散朝回府,即听闻冯宝登门拜访,心中大喜,亲自出迎,在一番热情寒暄之后,二人于府内书房落座。冯宝先就夫人狄萱萱一事,表示感谢,而后道:“吾不日大婚,李中书莫忘出席才是。”“一定、一定!”别看李义府嘴上说的无比肯定,其实这件事,他还真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做,只不过基本想法倒是有,那就是两家都得去,不过先后顺序需要思量罢了。“冯侯自西域归来,又南下出海,一别多年为国操劳,实是可敬。”冯宝知道李义府开始将话题往正事上引,于是接话道:“哪里,比不得李中书留在朝堂。”“呵呵,朝堂又如何?”李义府颇不以为然地道。“哦,此话怎讲?”李义府等的就是冯宝这句话,当下言及自己苦处……简而言之,意为朝廷内外,奸臣横行,无端生事。冯宝听得心里那叫一个“乐”,心说:“你这个闻名千年的大奸臣,竟然说别人?真是有意思。”不过,这话当然无法直接说出口。冯宝想了一下,道:“朝堂之事,当陛下圣心独断,余者皆不足虑。”“众口烁烁,难保无虞。”李义府终于道出自己的担忧。“那辞官便是。”冯宝看似极为随意的一句话,吓了李义府一大跳,好在不等他作出反应,冯宝紧跟着又道:“李中书以为,兵部高侍郎,今下如何?”“圣眷正隆,不日可任尚书。”冯宝微微颔首,再道:“李中书可想想高侍郎昔日种种,即可知所谓辞官之说,当为何意。”李义府那是何等人物,仅仅从这一句简单话里,完全听懂了冯宝的意思。简单来说——以退为进。退出朝堂,进入“皇家学堂”,而后伺机再起。李义府手捻长须,状若长思。可是,冯宝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而是忽然转到另外一个话题上,问:“李中书可知吾之‘宝庄’?”“当然知晓。”“‘宝庄’四周,良田数万亩,另有部分山地,实为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冯侯此言何意?”李义府听出冯宝话里有话,故而问道。冯宝笑了笑,反问道:“官道向西,至‘卫岗乡’界,那一片地,想来也有‘卫岗乡’大小吧。”“大体相当。”李义府颔首言道。“据吾所知,田地八成属各家勋贵,百姓所有甚少,吾请问李中书,吾若租下,可有难处?”李义府知道,在挣钱这些事情上,冯宝那绝对是本朝第一人,所以几乎不去多想,直接道:“田地大多本就租予农人,冯侯若有意,恐无人不愿。”“既如此,吾租下田地,划归‘卫岗乡’,不知可行否?”“嘶——何故如此?”李义府极为吃惊地道。“吾欲奏请陛下,设‘宝庄乡’。”“什、什么?”李义府完全跟不上冯宝的节奏,非常吃惊,连话也说不周全。“设‘宝庄乡’,行‘卫岗乡’之事。”李义府这一下是完全听懂了。冯宝他这是向朝廷索要“权力”和地盘。不等李义府表态,冯宝继续道:“警官掌‘卫岗乡’,成效斐然,吾以为,可超越之。”李义府真是有些脑子不够用了,在他看来,“卫岗乡”难以效仿。别的不说,单就“皇家学堂”,皇帝陛下也不可能再一次设立。而没有这样一座学堂,任何一个地方想要效仿“卫岗乡”,那个难度实在太大。然而,冯宝不仅想做,而且更说“超越之”,其底气又在哪里呢?严格来说,冯宝心里只有一个大概规划,若是落到实处,还需要仔细斟酌完善,所以,他压根儿就没有解释,只是告诉李义府,未来的“宝庄乡”,也会有一座学堂,甚至连名字都想好了,叫“大唐精英学堂”,并且盛邀李义府,出任“学堂督学”。李义府就搞不懂了,“皇家学堂”如今名义上是官办,所以官员出任“督学”,在情理之中,可那个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大唐精英学堂”,又何来底气,招募自己堂堂宰相任职呢?冯宝没详说,仅仅言道:“学堂之事,吾自有章程,李中书若有意,随时可告知。”李义府嘴上虽然应允,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他也清楚,冯宝提出的“以退为进”的方法,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冯宝到底想什么?谢岩可不知道。他径直回到“谢府”,屁股还没坐热,即有守门亲兵来报:“洛、黄二位大掌柜前来拜访。”谢岩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目的。迎进书房,谢岩先是好奇地问道:“吾此番归来,知者甚少,二位大掌柜怎会知晓?”“侯爷,自听闻之后,吾二人那是夜不能寐,不得已,只能差人在‘洛阳’东门守着。”“正是!”黄守义接着洛克然的话问道:“冯侯怎未曾一起回乡?”“唉——”谢岩叹息一声道:“冯侯与吾有些许误会,不过无妨,一切当如旧。”此言一出,谢岩明显注意到他们两个人那是各自松了一口气。“二位,吾与冯侯之间,无论何事,皆个人恩怨,绝不会涉及其他,且请放心好了。”“哪里哪里。”黄守义赶紧言道:“二位侯爷情义深重,怎可因、因些许小事而致嫌隙。”“黄掌柜所言极是,二位侯爷和睦,那可比什么都强。”谢岩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而是他很清楚,在没有搞明白冯宝真实想法以前,只怕回到过去,是不可能了。既然洛克然、黄守义登门,那么有些事情,谢岩也就直接说了……重点是冯宝招募的“商贾团”,有近两百人,很快将来到“卫岗乡”。如何与他们合作,谢岩既道出自己想法,又划出了红线,以免他们行差踏错。临了还嘱咐他们一句:“此事尚需问问冯侯,切不可自行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