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十二月十五,望日。
谢岩第一次参加正式大唐朝会,而且还是“望日朝参”这么一个大日子。
礼仪太多了!官员也太多了!
谢岩除了那两个印象外,其他什么也没记住,他就混在众多官员里,有样学样地做每一个动作,直到所有仪式完毕。
“众卿家可有事上奏?”李治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非常奇怪,居然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奏,这是很久不曾出现的情况了。
李治扫视了一眼大殿内数百名臣子,忍不住又说道“莫非天下太平如厮,以至众卿无事可奏?”
“陛下,臣有本奏。”
众目睽睽之下,刘仁景迈着坚定的步伐,出班,行礼奏道“臣起奏陛下,‘司农寺’欲与‘卫岗乡’合力推行‘悬赏’一事,前番朝会并未有定论,今‘新安县男’谢岩,位列朝班,臣提请陛下再议。”
众所周知,谢岩昨晚自皇宫出来后,已是接近‘子时’,刘仁景在并没有见过谢岩的情况下主动提出,可以说是出于公心,并无私谊,至于刘家与谢岩的关系,要说别人一点不知道,那也是不可能,然交情归交情,政见归政见,完全不是一回事,正因为如此,刘仁景才选择由自己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以表明自己态度。
“陛下,老臣依然认为此事不可取。”褚遂良进一步说道“天下四民,士农工商,各安其命,各司其职,如此方可四海升平,天下大治。”
“褚公所言甚是!”于志宁出班言道“倘若,为寻求难以证实之事,许以厚礼,则会误导世人。且君子当重义轻利,圣人教化万民,莫不为此,朝廷怎可作出以利诱之之举?故臣以为,此例断不可开。”
接着,又有几名官员出班,所说到也并无新意,不外是附和褚遂良、于志宁的话而已。
“谢卿家,事情由汝提出,朕想听一听汝有何说词。”李治未做任何表态,直接说道。
“陛下”谢岩自官员队伍里走出来,先向龙椅上的皇帝行了一礼,然后说道“臣提出由‘卫岗乡’出钱财,‘司农寺’颁布政令‘悬赏’一事,全无任何私心,完全乃是为了大唐,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适才,诸位大臣出言反对,臣不懂,他们因何反对?陛下,不知臣可否当殿询问众位大臣否?”
李治道“朕准了。”
“臣多谢陛下。”谢岩依然是先行一礼,而后道“请问诸位,我大唐是否需要更加高产的粮食?是否需要更加犀利的兵械?是否需要更加坚固的甲胄?又是否需要更加经久耐用的各种器具?”
一连四问,却无人回答。
“太极殿”内,每个人都知道答案,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所以人人默不作声,静等谢岩继续说下去。
“朕替众卿家回答,我大唐全都需要。”李治打破沉默,接过话道“谢卿家,汝接着说。”
“既然我大唐需要,那么再请问诸位,为何就不能对提供这些东西的人好一点呢?”说着,不等别人回答,谢岩上前两步至褚遂良面前,先施一礼,再道“请问褚公,一匹战马市价几何?可是百贯上下?”
“不错。”褚遂良答道。
谢岩又问“再请问褚公,我大唐军中战马,每年因马匹蹄甲损伤,造成的损失有多少?”
“详细之数不明,仅知约一千多匹。”褚遂良说完望向皇帝,道“此事隶属‘兵部’管辖,老臣所知有限。”
“陛下,此事老臣知晓。”难得开口说话的“英国公”李绩忽然接过话道“以去年例,军中战马因蹄甲破损造成不堪使用的战马之数为一千四百多匹;若以有战事的‘贞观二十年’例,当在五千匹上下。”
“多谢英公。”谢岩又向李绩施了一礼,而后又道“按一千五百匹算,一年的损失当在十五万贯,哪怕打个对折,也在七万五千贯,请问褚公,是否如此?”
“然也。”褚遂良道。
“若吾告诉褚公,有人可以彻底解决蹄甲磨损一事,不知褚公觉得赏赐此人多少钱财合适呢?”谢岩追问道。
“此话当真?”李绩突然抢过话问道。
谢岩道“千真万确,陛下御前,吾岂能信口开河。”
李绩随即对皇帝道“陛下,老臣恳请陛下厚赏此人。”
“陛下,老臣以为,若确实能够解决马匹蹄甲一事,每年可为朝廷节省不下十万贯,加上民间马匹,更是不可计数,此乃大功,理应厚赏。”长孙无忌追随李世民征战一生,深知军中事务,当然明白解决马匹蹄甲损坏的意义多大,如此情形下,他必须得主动上奏,以免日后让人说起。
昨晚,李治与谢岩说到“马蹄铁”时,也曾问过封赏一事,谢岩当时道“陛下何不问褚公乎?”
李治知道谢岩是有意为之,以推动其他事,故而在大殿之上,道“凡有功于国者,朕不吝赏赐,褚卿家以为如何封赏是好?”
皇帝这一问,等于把褚遂良推到一个尴尬的境地,不赏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赏,多少合适?毕竟他刚刚反对过“悬赏”之事。
许多如长孙无忌一般精明的人,还从皇帝的问话里察觉到外一层含义,那就是皇帝对“悬赏”很是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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