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一,距离预定的官衙建成日,只有整三十天。
谢岩准备了两百份请柬,交给几名老兵,让他们送去“长安”,交给“谪仙馆”掌柜,他自会知道发给谁的。
此外,还有一份带给刘仁实的私信,信中高度赞扬了刘宏基的一生,对大唐失去这样一位功勋,表示了沉痛的悼念之意,除此,别无其他,不过谢岩相信,刘仁实应该能够看懂自己的意思,那就是,两家的通家之好,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老兵们前脚离开驿站,常远和黄一清后脚进入驿站,谢岩把他们叫来,就是想问清楚目前的建设进度,到了哪一步?
常远道“学堂那边快一些,大概多出一成多,估计再也二十天可以完成建好一半房屋的目标;官衙稍微慢一些,只是在按照原定的时间做,大概还需要二十五天左右。”
谢岩道“制作桌椅和各种家具的作坊那边已经派人问过了,他们那边再有二十天可以全部弄完,时间应该够了,可是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不会那么顺利,所以特意把你们找来,就是想问一问,若是发生事先无法预料的事情,你们可有对策?”
常远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仔细想了想,没觉得哪里有可能出意外啊,就问道“校尉所说的无法预知的事情,指的是什么呢?可否大致说一下呢?”
谢岩道“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种感觉吧,可能是天气,也可能是材料,总之各种可能性都有。”
“校尉放心,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黄一清接过话道“码头那里囤积了工地三天的用料,即使突然出现天气寒冷,‘涧河’结冰不能行舟的情况,依然可以通过马车,从官道运送材料,不会耽误事的。除非……”
黄一清犹豫了一下,说“除非突然又下大雪,只不过这两种情况同时出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以为,几乎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常远跟着说道“是啊,冰封水路的同时天降大雪,没这可能吧。”
谢岩就没听清楚常远说的是什么,当黄一清说出了一个似乎不可能的可能后,他的脑子里,第一时间出现了一个场景——气温陡降,河水结冰,北风呼啸,带来无边无际的大雪,不需要太久,或许一夜就足够!在后世,对这种气象变化,有一个专门的词语“寒潮”!
想起最近些日子里,食堂吃饭的时候,霍驿丞他们聊天时说过“今年老天爷给面子啊,天气不冷,也没怎么下雪,对乡里建设几乎没有影响。”
谢岩不自觉地苦笑了一声,他明白了,这哪里是老天爷给面子啊,要么今年是“暖冬”,对明年的农业没好处,毕竟温度高,不下雪容易形成虫灾;要么就是出现“寒潮”这样的极端天气。
常远他们见谢岩一语不发,坐在那儿不知道想什么,脸色忽明忽暗,变幻不定。
“校尉、校尉?”常远唤了两声。
对于常远的呼唤,谢岩并未给予回应,他忽然从座位站起来,大声道“韩跃,王三狗,你们进来一下。”
转瞬间,韩跃和王三狗进了屋内。
谢岩道“立刻派人,将乡里所有主事之人,以及各村管事的,包括罗汉易和冯宝,全部请来,路途远的,让王决派骑兵去,今天晚上务必所有人到齐,如果有谁不来,告诉他后果自负。”
“是!”两人同时应道,并迅速离开。
常远和黄一清耳听谢岩突然间下了如此命令,情知是出了大事,几乎同时站起望向谢岩,等待他的命令。
谢岩对他们道“两位请随我去食堂吧,那里地方大,我们在那儿等。”
驿站里,此时就跟炸了锅一样,凡是手头没事能走开的,全部行动起来,尤其是原来的驿站里面的驿丁,他们必须和巡逻队的人一起出发,几个远的村子,除了他们,没人认识,尤其发生过石子失踪的事情后,谢岩不再允许超过三十里距离单人传信,所以,驿站里绝大多数人都被派了出去,平日热闹的驿站,只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安静下来了,变得静悄悄的。
霍驿丞老了,腿脚也不利索,因此留在驿站里,眼见谢岩他们进了食堂,他也跟了进去,并坐到谢岩对面,问“县男啊,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啊?”
谢岩先是点了一下头,跟着又摇了摇头,就在别人困惑之际,他开口道“老霍啊,你年纪大,经历的事也多了,我问你,要是下大雪,会有什么影响?”
霍驿丞道“单纯的下大雪,总得来说是好事,除非是下很久,就像草原上的‘白灾’一样,那影响可就大了。”
“说说看,有哪些?”谢岩追问道。
“主要就两个,一个是无家可归的人会冻死、饿死;另外一个就是粮食减产,影响到百姓来年生活,其它的,都不算什么了。”霍驿丞缓缓地说。
谢岩微微颔首,霍驿丞的回答没有超出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