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医生也颇为高兴。
“从目前来看,溪溪的恢复还是相当不错的,看来这套治疗方案对他是很有用的,相信如果坚持下去,再不久,他就能慢慢恢复。”
“那他能跟正常小孩一样吗?”黎落欢迫切地问道。
“完全一样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就要看他在一个什么样的氛围里成长。”周医生摸了摸溪溪的脑袋,“送到我这里来治疗的自闭症儿童不在少数,还很少有人能像你这样坚持不懈的,风雨无阻,雷打不动,你都会陪着孩子过来,他有你这样的妈妈,是他的福气。”
落欢紧了紧握着儿子的手,“谢谢你,周医生。”
“不用谢我,该谢的是你自己。”周医生有些感慨,“我知道这个孩子给你带来的,不仅是身体上的折磨,也会是精神上的压力,不过好在,当初发现得及时,干预得也比较早,加上你的努力,才使得这孩子的病情不仅没有恶化下去,反而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和控制。”
“你看溪溪现在,不会随地大小便了,也不会到处乱扔东西,除了不愿意与人交流外,其它都跟正常孩子没什么区别了,所以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慢慢来,会好起来的。”
“嗯。”
医生的话,就像是给落欢打了针镇定剂。
现在的她,太需要这样的安慰了。
“对了,你刚刚也应该发现了,溪溪好像对钢琴很感兴趣,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孩子的感官系统异常,拥有非常敏感的音调识别能力,或许我们可以在这方面培养他的天赋。”
“好,谢谢。”这是这几天以来,落欢听到的最让她宽心的话,“真的谢谢你,周医生。”
“我还有个建议。”周医生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串手机号码,“这是我认识的一个中医,医术相当不错,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带孩子去看看,我这里主要以心理治疗为主,药物为辅,试试针灸,或许能三管齐下。”
“好,我明天就带孩子过去。”
“溪溪妈妈。”临走之时,周医生喊住了她。
黎落欢不解地回头。
“我看你这两次来,一直在走神,想必是精神负担太大了,孩子固然重要,但是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体健康,你要是倒下去了,那这孩子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没有了。”
是啊,她不能倒下去。
她的精神支柱没有了,但她不能让溪溪没了她这个精神支柱啊。
从机构出来,黎落欢牵着儿子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见着儿子有些累了,便招手打了个出租车。
车子没有往家的方向去,而是去了租出去的房子那里。
自从房子租出去后,她就没来过这里,特别是溪溪生病了,她就更忘了他们还有一个两居的房子在这里了。
不知怎么的,今天突然很想去看看。
或许这栋房子,会成为她往后遮风挡雨的地方。
保安拦着不让进,直到她表明了是这里的业主,犹豫了半天才放她进去。
离开的时候,黎落欢明显看到保安十分疑惑的表情,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她在楼栋下的车位上,发现了那个再眼熟不过的车牌号时,不好的预感瞬间被证实了。
黎落欢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深深的屈辱感让她眼前一黑。
她握着儿子的手微微颤抖,双腿渐渐发了软,她努力强撑着自己不能倒下去。
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呢!
不可能的!
落欢不知道自己在楼下站了多久,她的目光始终戳在那张刺眼的车牌上,她恨不得冲上楼,将那一对狗男女撕个粉碎。
但不能!
她的儿子还在这里,她不能......儿子......
落欢紧了紧手掌,手心里空无一物。
她瞬间清醒过来,发现本该在自己身边的儿子竟然不见了踪影,心急如焚地朝着四周望去,能见之处,都没有见到溪溪的身影。
呼吸变得急促,浑身冰凉透骨,落欢抬起手,狠狠地在自己的脸颊上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她该受的!
事到如今,她还是无法接受丈夫的背叛,无法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去面对这件事,感觉自己就像个神经病,一会儿想明白了,一会儿又想不通了,一会儿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想来真是可笑。
既已戴了绿帽子,那这绿帽子是怎么戴上去的,还有追究的必要吗?
当黎落欢在不远处发现了儿子的身影时,她始终悬着的心才慢慢松懈了下来。
她气喘吁吁地跑过去,将儿子的双手从男人的腿上扒拉了下来后,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儿子有自闭症,他是出于本能的反应,没有恶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这样的道歉,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不在乎多几次了。
邵泊言转过身,黑眸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指着车子的侧面淡淡道,“你该跟我的车说对不起。”
黎落欢朝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心下一惊,脑袋埋得更低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会赔偿的,真的很对不起。”
好好的车子,侧面被刮花了好大一片。
确切地应该说是涂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