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惠面前突然出现一杯斟满的红酒。她回了头,看到不知何时站过来的曲罗生。她战战兢兢地接过他倒好的酒,并不敢喝。曲罗生只是悠闲地倚靠在桌边,半坐在那。
“虽然未必是今天,但,来了便好。我不介意为你解释。不如说,这正是我的目的。”
梧惠没太听明白九爷的话。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邀请”她——以这种方式。分明是她和如月君商量着主动造访,什么时候成他们请自己来了?
殷红状若思考:“我来想想……除了医院的问题外,你还有什么其他要问的么?”
“……我若问,你会说吗?”
九爷没忍住乐出声来,曲罗生也会心一笑。她颇为无奈似的扶住脸,抬腕说道:
“真是有趣的小姑娘啊。你的思维很灵活,简直让我想到我小时候……这是有好处的,希望你能继续保持这可贵的品德。的确,是否愿意给出解释在我,但你若不提,残留的问题是永远没有机会得到解答的噢?我理解你的顾虑。不要害怕,畅所欲言便是。”
万一哪句话说错,问到不该问的,我什么下场不还是你们决定的?梧惠没说出口。到现在,她甚至已经不那么害怕了——也许是劲头过了。她甚至有点破罐破摔的意思在。
“问错话了,我会死吗?”
“不会。”
“那会生不如死吗?”
“不会。”
既然给出这种程度的保证,大概,八成,也许,是可以信任的——虽然现场也没有人能够作证。无关的那个男人,对主持公道也绝不会起任何作用。他已是不公的产物了。
“这件事……是我听来的。开门见山地说:你们知道上一任的瑶光卿,是怎么死的吗?她现在已经是六道无常了,这件事,你们一定已经知道。听说出事那天的地点,正是绯夜湾……可是,她将矛头对准的人却是阿德勒。这一切,你们知道多少?”
九爷微微侧目。
“你是从何处知道这件事的?”
“极月君处。”梧惠说,“现在的极月君。”
精简的答案。若九爷能够听懂,她自是全然知情。在这种情况下,梧惠没必要说自己是如何同皋月君在教堂门口“偷听”的事。
“这样么,”她翘起另一边的腿,“看来你知道得不少。果然信中所言非虚。”
什么信?梧惠茫然地看着她。大概,是之前说的,与她字迹极像的信吗。
“出于必要的情况,我确实有义务告诉你,但现在……也许为时过早。先回答这个问题吧,我只能告诉你一部分。这件事,确实发生在绯夜湾。严格来说,全程也有殷社的参与。只是,我们并不打算加害于过去的瑶光卿——甚至对此一无所知。”
“……您的说法实在缺乏说服力。”梧惠鼓起勇气反驳,“如果没有利益往来,又不知阿德勒的目的,你们怎么愿意承担风险,还提供相应的资源,任由他胡作非为?”
“亲爱的——你的想法非常正常,也非常正确。我开始理解你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了。但我想说的是,有时候,人与人之间……需要一些小小的信任。尤其是生意人之、间。我们仅提供场地与其他资源,配合阿德勒先生要做的事。其结果,便是瑶光卿的死。这是我们也不曾想到的。但既然结果已经发生,我们唯有接受。毕竟,这并不触犯我们的任何利益。”
“那,你刚才一直提到的信,究竟是什么?”
九爷轻轻勾起嘴角,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视线投到梧惠身后,与曲罗生短暂地对视。而后,她温吞地说:
“你会知道的,但,也不是现在。这个问题,未来的你会得到答案,所以我们还是回到最初的那个吧……它有助于你理解很多事。”
她终于愿意说梦的事了?
梧惠感到有些紧张。她有预感,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会超过她的理解。
一定会超过她的理解。
“首先,你需要看一个东西。”
殷红打开自己的手包。它的材质是精致的蛇皮,美丽的暗黑色纹路深浅不一,构成一种美丽而危险的图案。从手包中,她取出了一枚红色的珠子。
梧惠感到刹那的恍然与不安。
绝对不是什么一般的首饰、装饰物,它的材质也绝不会是红玉、红珊瑚,或者赛璐璐。它的直径超过两公分,整体品质十分圆润,上面的纹路在流动,就好像它是活着的什么。那些纹路是纯粹的色差形成的,绯红、嫣红、猩红、胭脂红、茜草红……它们简直像液体一样在球内旋转,却永不交融。宝珠整体泛着特殊的华彩,像是某种外置的、坚硬的脏器。
没错……脏器。按理说是无机物才对,它却始终传达出一种令人不适的生命感。
梧惠忍不住别开了视线。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这就是赤真珠。”天璇卿说,“也就是七大法器之一。”
看向别处的梧惠说:“你就这么随便地装在包里……真不怕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