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这不代表那人该是你。”天璇卿摇头,继而向前倾身,“我有推荐的人选。”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们不是一伙的?”
“我当然会为您进行详细的说明。但在那之前,我们得稍微清个场了……再听下去,可就要加钱咯。该说,两位已经听得够多啦。我知您二位早就没有还清债务的家底,但,还是感谢你们陪我玩到现在……我很开心。”
原本雕塑似的曲罗生突然上前,迅速从腰间掏出一支枪。羿昭辰的本能正驱使他做出些反应,但曲罗生更快地将枪拍到桌面上。羿昭辰还没明白他的用意,自己的上下家同时站起来,疯了一般争起那支枪来。下家得手后,抬手就将上家一枪击毙。
脑浆带着血迸射出去,死者直挺挺向后倒下,磕到椅背上,歪向一边儿。
竟是开过保险的!什么时候……?
即便枪声已被屋内的材料吸收许多,羿昭辰还是觉得刺耳的鸣声在脑内回响。但这并没有结束。天璇卿伸出手,比出一个八的手势,并缓缓挪上自己的太阳穴。看着这一幕的下家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也伸着僵硬的手,慢慢将散发余热的枪口举向耳边。
“啪。”天璇卿轻声说。
预想中的第二声枪响并没有出现。但他仍向另一侧倒下,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羿昭辰站起身,看到那死相与中弹而亡的人一模一样。
“没办法。不巧只剩一枚子弹了。”
天璇卿的语气透着惋惜。
有人走进屋来,将两位毫无生气的客人拖离了房间,曲罗生跟着一起出去。在此期间,没有谁说什么话。羿昭辰默默望着凌乱的牌桌,一饼中央的红点也像一滴血。
过不久,曲罗生回来了。他身上干干净净,不像是“处理过什么”的样子。殷红让他坐下来歇着,他便毫不避讳地坐在方才死了人的椅子上。
“就当是闲聊。”殷红打开了话匣子,“现在也没什么外人,我便直说了。不知羿科长有没有得到消息……在七月中旬,霏云轩即将举行一场拍卖会。再怎么说,有不少极具价值的商品。公安厅,应该有专人负责吧?”
“不只是我。”他淡然道,“行政科也会参与。我们已经拿到了报价单,需要配置相应的人手才行。不过我倒是好奇,这等规模,反而在你们这边更合适吧?就算不在绯夜湾,千华巷应该有很多合适的场地才对。”
“这个嘛,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唷。千华巷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预算不够充裕的东家啊,反而还不惜得选。霏云轩的确是个好地方。深入曜州腹地,周遭也十分繁华。不少洋人对那种地带很感兴趣呢。”
“原来商品是其次吗?”
“不……实不相瞒,主办找场地的时候,也联络过我们。他们曾在我们的地盘上,办过许多有趣的活动,所以也算是老熟人了。所以这次,我为他们推荐了一个更加物美价廉的地方。也算,我对玉衡卿的一点小小敬意。”
“敬意若不让对方知道,就不算了。”
“不不,她会知道的。毕竟我还指望这次的人情,能让她帮我一个‘不可能’的忙。”
羿昭辰微抬起眉来。
“您居然也有有求于人的时候。”
“呀,瞧您这话说的。”殷红笑着,她抬起两指,曲罗生立刻为她点烟。“这世上,还是有许多钱与权做不到的事。有些人的矜持,是比他们的命更贵重的宝物。”
“命是可以明码标价的。而明码标价之物,就可以买到。”羿昭辰推了一下眼镜,“何况您口中的矜持,我并不认为玉衡卿有多大份量。若她始终有着那份为人所不理解的尊严,她就不会把传承了百年的戏楼,交给外人做这种事。”
殷红缓缓吐出一阵白烟。
“正如您刚才所说的……明码标价之物,即可买卖。交易由需求催生。当真正饿到走投无路之时,再挑食的人,也会吃掉眼前所有能进口的东西。曜州的税务机构比较特殊,并不像首都那样受中央管控。想来羿帅的势力亦有所渗透,才能授权你们查到各家的账本。那么你们应该很清楚,霏云轩的财政情况,就如小孩子过家家般可怜。”
“草台班子罢了。看来,他们真的很需要这笔租金完成周转。”
“否则日常的开支也成问题。不少人总觉得,那些戏楼啊、茶馆啊,是咱的竞争对手。可说实在的……内陆的诸位,连上牌桌的资格也没有。”
“恐怕成为玉衡卿,也只是她祖上的意思罢了。我不认为她本人具备经营这一身份的资质。”
“呵呵呵。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担心,玉衡卿自己并不能抓住这次机会。若是在这等重要的场合,出了什么闪失,砸了口碑……唉,敢接下这档子生意,也算是在刀尖上跳舞了。到时候,可就麻烦公安厅的各位辛苦些了。毕竟,我也不认为他们有增强安保的预算呢。”
“你要做什么?”
“不是我,亲爱的,不是我。你忘了么?我之前还说,我有求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