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镇。
大胖龙站在湖岸边,双眼凝望着镇口处,见那里甲士如林,万军列阵,人前一员大将正是岭南三地总兵——巴乌。
巴字旗迎风而展,万名兵甲皆是右臂缠着黑纱,高举长枪与盾牌,一派杀气腾腾之景。
“草嫩娘的巴乌!”
海州府千户统领郑宁山,在看见巴乌之后,上来就是一句极致的嘴臭问候“你金狼族世受皇恩,族中子弟皆被重用,而你今日却帮着大乾贼人杀我南疆子民,这与畜生有何区别?!”
“巴乌麾下的将领,你们的良心也被狗吃了吗?这埋尸数万的死人坑就在眼前,你们这些披甲之人,都无动于衷吗?”
他嗓门极大地怒吼着。
对侧,稳坐在马背上的巴乌,双眼清冷地瞧着郑宁山,朗朗回道“世受皇恩的是金狼族,并非是我巴乌。横枪立马,边塞征战半生,老夫不欠这片土地和掌权者的一分一厘。反倒是天下太平,有功不赏,有能不认,任人唯亲,大搞权术平衡,令朋党横行,这是你们亏欠老子的!”
他内心不被理解的委屈、不甘、屈辱,在此刻犹如海潮一般喷发。
巴乌扬起马鞭,指着大胖龙吼道“若真有皇恩浩荡,谁又会反?谁又会舍弃自己的一身忠名不要,去投靠敌国?仁亲王,这看似繁华鼎盛的南疆朝堂,不过都是大棋手把玩的棋盘而已……老夫既逃不出这盘棋,那临死也当做个过河之卒,杀得九天胆寒。”
郑宁山没什么文化,也无法反驳巴乌之言,所以只干脆利索的抒发情感“巴乌,卧槽尼玛!”
人群中,大胖龙瞧着巴乌,大吼着喝问道“你贪污敛财,任用家将在岭南府担任要职,这也是别人逼你的吗?你挥霍无度,什么财都敢接,什么好处都敢拿,处处留下把柄,这也是别人逼的吗?巴乌你身为边塞十二名将……。”
“仁亲王,满朝文武,贪污的就我巴乌一人吗?!”他坐在马背上,双目圆瞪地吼道“南疆朝堂的风气便是如此,别人能贪,为何我贪不得?”
“你可知为何我今日振臂一呼,会有如此多的人响应?”
“因为,朝廷亏我的,我却从未亏欠这些打下江山的老将和兵丁。”巴乌缓缓抬臂,大吼道“诸位,今日可敢随我造反?!”
“屠龙夺运!”
“誓死追随将军!”
“……!”
万人呐喊,澎湃如潮。
任也看到这一幕景象,心里便已知晓,此刻巴乌心意已决,断无回心转意的可能。他虽然不知道巴乌在京城都遭遇了什么,但也能猜出来,他的反,绝不会是毫无缘由的,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将他推到了不得不反的境地。
这种事情,这种选择,谈不上对错,也没有同情可言,只有你死我活。
峭壁上。
韩婵瞧着这一幕,放声大笑“真是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啊!”
“巴乌将军,南疆给不了你的,我大乾能给。”他摆手大吼道“请我羽麟党四品紫衣出手。”
“轰轰轰……!”
话音落,山崖上闪烁起四道红光,直直飞掠而出,悬空而立。
这四人皆穿紫袍,身躯散发出的气息波动,恐怖至极。
韩婵入南疆,其背后的羽麟党自然是要全力支持的。这四位年近百岁的老人,皆是四品巅峰,乃羽麟党底蕴之人。
领头一人名为黄杉,三十年前便已成名。
他负手而立,低头瞧着大胖龙道“我羽麟党再度崛起,便要靠你仁亲王了。”
“嗖嗖!”
话音刚落,先前参与娄山关一战的李白寿、赤水娘娘、泥山五子中的两名老怪,也齐齐飞掠而出。
赤水娘娘一眼就盯上了李彦,愤恨道“老娘今天好好陪你玩玩。”
李彦也是来者不拒道“我抠死你!”
“狗胆!”
赤水娘娘羞怒着大骂。
峭壁一侧,密密麻麻的神通者都已就位,且有羽鳞党四位紫袍老怪,以及李白寿等四位高手助阵。
这八人皆是四品,且还不算巴乌军中的高手。
任也瞧着天空,却没有看到天犀洞主的身影,这也让他微微放下心来。因为如此人数众多的乱战之中,对方一旦使用天犀梭,那真是防不胜防,被打一下估计就gg。
事实上,任也并不知道,此战在开始前,韩婵曾两度邀请天犀洞主加入,可对方回的却是“杀仁亲王,小怀王,乃是朝堂之争,唯利而为,没有对错,只有价格是否公道。可围镇屠城,那是畜生所为,老夫虽然不是什么正直之人,却也不可能与尔等同行。”
“我儿生在木箱之中,活着不易。临死前,当爹的给他积点德吧。”
“……!”
韩婵听到这回复,又许诺可以先给对方救治儿子的绝世珍宝,但天犀洞主依然拒绝,只封山不出。
娄山关那一战他败了,也看清了,这个江湖早都不属于自己了。
他不想作孽,只留德行还与后辈。
湖泊上,神通者林立。
镇口处,万军列阵,且还有大量的骑兵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