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夫丹……”一时间，戴因神色变得僵硬，他惊讶道。</P>

“铿……”</P>

铠甲骑士将巨剑支在地上，坐倒在了台阶上，看上去很是疲惫。</P>

他看向戴因，铠甲的缝隙间，恍惚着两道不再那么明亮的光点。</P>

“他在呼唤你。”钟忆忽然看向戴因道，“需要我帮忙吗？”</P>

戴因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P>

于是，在空和派蒙好奇又惊讶的眼神中，钟忆的双手交叠，对准了哈夫丹的方向，缓缓展开。</P>

渐渐地，一幅并不很大的虚影在钟忆双手展开区域的中央显现，覆盖在了那副铠甲上，上面是一个穿着华贵白服的青年。</P>

青年面带怀念和羞愧，遥望着戴因的脸，似乎正在想着什么。</P>

“我没有……”</P>

“什……什么？你说什么，哈夫丹？”戴因没听清哈夫丹嘴中呢喃的话，忍不住走近了几步。</P>

哈夫丹神情一怔，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便立即站起身来行礼，却又愣了一下，自嘲道：“唔……我变成了这副样子，大人应该也认不出我……行礼好像也没什么用了吧，应该是我的错觉……”</P>

戴因快走两步，伸出手抓紧了他的胳膊——虽然触觉柔软，却还是有着实体——戴因急促道：“不是错觉——你站起来！”</P>

哈夫丹下意识将这认成了命令，身形正直，条件反射地将右手捏拳，放在了胸口：“戴因斯雷布大人！”</P>

戴因松开手，后退两步，好好打量了哈夫丹一番。</P>

“……大人。”哈夫丹低头看看自己，呢喃道，“我这是怎么了……？”</P>

他回头望向现如今自己的身躯——那副铠甲——“我……我怎么了？”</P>

“不用害怕，只是将你的灵魂从那副铠甲里‘借用’出来而已，你还没死。”钟忆在远处招招手，吸引了哈夫丹的注意力，“你们俩好好聊，我们不打扰。”</P>

哈夫丹惊讶地望向钟忆，正想问些什么，却被戴因拍了拍肩膀：“嗯，很不错。”</P>

“戴因斯雷布大人……”哈夫丹回过神来，愈发羞愧，“我……我没有保护好他们……”</P>

戴因轻轻摇头，伸手理了理哈夫丹的领子——虽然在这副样子下，那领子其实很难被捏起——他说道：“不，你做得很好，你们都做得很好。”</P>

“可是……”</P>

“没有可是，哈夫丹。”戴因松手，反过来对他行礼，“你们已经尽了应尽的责任，你们做得很好——做得很好，听见了吗，哈夫丹？”</P>

听见这话，哈夫丹呆呆地望着戴因，微微张着嘴，脸上的羞愧被惊讶和感动充斥。</P>

是在感动什么呢？</P>

应该是因为戴因的信任吧。</P>

“大人……我可以问吗？”</P>

“嗯？什么？”戴因眉头挑起，轻轻点头。</P>

“坎瑞亚没有亡国，是吗？我们都相信， 灾变无法摧毁坎瑞亚。”哈夫丹双手捏在一起，有些紧张，“毕竟您还站在这里……”</P>

戴因下意识将行礼的右手放下，沉默了两秒。</P>

他抬起头，发现哈夫丹正期盼地望着他。</P>

“……嗯，没有亡国。”戴因坚定道，“没有。”</P>

哈夫丹和黑蛇骑士们相信的，真的是[灾变无法摧毁坎瑞亚]吗？</P>

不是的。</P>

他们相信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戴因斯雷布一个人罢了。</P>

[末光之剑]戴因斯雷布，这份称号在他们心中，占据着唯一的位置。</P>

于是，哈夫丹真的放下心来，欣慰地笑了笑。</P>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很惊讶地望了钟忆一眼，扭头看向自己的身躯，又面向戴因行了个礼，语气间带着一份轻松。</P>

“大人，时间好像到了……”</P>

“什么时间……唔——时间啊……”戴因声音一顿，不禁有些落寞，“到了吗……好，你去吧。”</P>

哈夫丹点点头，转身走向了青黑铠甲，顺着铠甲坐在台阶的姿势，身体穿透铠甲表面，“坐进”其中。</P>

戴因见此，忍不住惊讶地回头和钟忆对视。</P>

“怎么，你是以为他要离开了？哈哈，能见到你这副表情，真是稀有。”钟忆在后面看得好玩，乐道。</P>

——他刚才是故意没吱声提醒的。</P>

“铿……铿铿——”</P>

青黑铠甲在台阶上踉跄了两下，重新站了起来。</P>

钟忆从那头走了过来，忽然摸上了铠甲的额头：“睡吧，睡一觉，忘记这些苦痛吧……”</P>

莫名的，一股恍惚感涌上所有人心头，最先反应过来的戴因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却见眼前的青黑铠甲已然复原。</P>

“你……不，没事。”他感激地向钟忆投去目光，轻轻点头。</P>

虽然他很不愿让黑蛇骑士们再抱着这副残破的灵魂与身躯存活，但既然哈夫丹还愿意留在这里，他就也将选择信任哈夫丹，同时，也信任钟忆。</P>

“铿铿……”</P>

哈夫丹左右跺了跺脚，似乎对身体忽然的轻松感到好奇。</P>

他举起身旁靠在柱子边的大剑，单手耍了耍，便提在肩上，感激地对钟忆挥了挥手——他没法说话，也就只能用手势表达意思了。</P>

[他的意识，似乎比先前的任何一刻，都要清晰？]戴因又是一阵惊讶，看了眼钟忆的侧脸。</P>

“在你感到疲惫的时候——任何时候，只要我在，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解脱。”钟忆说道，笑了笑，后退几步，把空间又让给二人。</P>

哈夫丹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他看了眼在后方等待的空和派蒙，觉得也差不多是时候道别，于是扭头向戴因行礼，转身朝出口走去。</P>

戴因始终望着哈夫丹，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P>

“没有亡国……”他呢喃道，“所以也不需要复国……是的，不需要。”</P>

“我们接下来去哪？”派蒙拉拉空的胳膊，问道。</P>

空耸了耸肩：“问钟忆吧，我们一开始就是来帮钟忆的。”</P>

“当然是去吃饭咯，你们不累吗？”钟忆笑着看向派蒙。</P>

派蒙立即高举双手，表示赞成。</P>

“你们去吧，我就先离开了。”戴因捏了捏手腕，有些疲惫地回头道，“还有些踪迹值得一查，我得先走一步。”</P>

说完这话，他就快步离开了。</P>

“慢走。”钟忆对着他摆摆手，空和派蒙也与他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