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警察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戈登也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只好把主治医生给弄了过来。
正好到了换药的时间,医生把缠在他腹部的绷带打开,在那一瞬间,尼格玛就愣了。
众所周知,被捅和被割开的伤口是完全不一样的,刀再怎么也不可能捅出这么完美的十字刀口,这一看就是精通外科技术的人干的。
“不可能……不可能!!”尼格玛咆哮了起来说:“你们都在骗我!是不是有人收买了你们?!你们都在为那个小混蛋说话!!!”
现在,戈登觉得这应该是席勒的作品了,他的作品总是透露出这样的黑色幽默,看多了,戈登也能分辨出来了。
其实,要拆穿伪君子是很难的,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这样,还是话语权的问题,如果一个人在任何人面前都表现得彬彬有礼,温柔可靠,那要让人们相信他是一个施虐者是非常困难的,无数人都受此困境折磨,不得解脱,
但席勒却设置了一个完美的陷阱。
本质上来说,仍然是利用信息差,在尼格玛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并不知道警察们都做了什么,警察所做的事恰好符合了他的目的,但真相却又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而且他醒来之后,发现一切情况都和他设想中一模一样,那他自然就会有惯性思维,照着自己所想象的情况来披露所谓的真相,
可这真相和事实大相径庭,所谓的披露真相也就成了带着恶意的栽赃陷害。
单就这件事来说,中计的尼格玛是受害者,按理来说,戈登是应该帮助和维护他的,但这就是这计策的高明之处,
要是尼格玛完全没有恶意,他就不会中计,他只要中计了,就证明他确实有恶意,而这就很容易让戈登看出他的这份恶意才是这件事发生的起源,他完全是自作自受,戈登再善良也无法为他辩驳更多,
而这所导致的后果是可怕的,因为在戈登来之前,尼格马可能是为了造势,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接见了记者,用的就是那套侄子捅刀的说辞。
但是当时所有人都看到他被运进了警局,又被运了出来,要是只是意外伤害案,受害者怎么会进警局呢?
当时蹲在警局门口的记者可不傻,你要真是被侄子捅了几刀,死而复生又是怎么回事?
这帮记者是天生的鬣狗,没理都要搅三分,没有异常,他们都要胡编乱造拼命展现新闻学魅力时刻,这种显然前后矛盾的情况,他们不挖到地心深处是不会罢休的,
果不其然,戈登刚走出医院的大门就被一群记者围住了,记者们拿话筒对着他问道。
“局长,请问尼格玛先生坚持说是他的侄子伤害了他,是因为他患有某些精神疾病吗?还是说警局为了逃避责任,要求他这么说?”
“戈登局长,有人把这描述为本世纪最严重的法医事故,尼格玛先生坚称自己是被人捅伤与此有关吗?警局是否对他施加了压力呢?”
“局长先生,我是哥谭医学报的记者,您认为尼格玛家族有遗传性的精神障碍吗?尼格玛先生的记忆错乱是否与此有关?”
“局长先生,我是都市新闻报的玛丽,您认为尼格玛先生的精神状态可以参选市长吗?他自己是更愿意退守治疗,还是积极争取呢?”
戈登对他们挥了挥手,什么也没回答就上了车,这些都是尼格玛要头疼的问题。
坐在车上,戈登又不禁想起,席勒所作的每一起案子,受害者的下场都在昭示着他们曾经做过什么,虽然尼格玛没死,但他落入现在的境地是否也与他曾经的所作所为有所呼应呢?
比拆穿伪君子更难的其实是自证,虽然经常说不要自证,但这话的内在逻辑就是自证永远也无法证明清白,有多少证据都是不够的。
一旦落入了自证的漩涡,只会被步步紧逼,直到绝望崩溃。
席勒想让尼格玛落入这样的境地吗?
也就是说,尼格玛曾经让他人落入这样的境地,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戈登想到了被送入精神病院的爱德华·尼格玛。
戈登总是觉得,有些时候,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样法外狂徒般的理论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他这样的警察,哪怕知道了真相,也永远无法对市长候选人尼格玛先生做什么,但是席勒可以。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又怎么不算是正义之外的另一种正义呢?
戈登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也该你是蝙蝠侠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