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七意识模糊,嘴角挂着一丝血迹,一手抓住李苑的衣襟,一手摸自己怀里的东西,想把东西交给他。
“殿下……生辰……”影七用气声虚弱道。
李苑低头吻他额角:“不会有事,府上好药繁多,放心,不会死的,冷静点。”
其实影七很冷静,是李苑自己慌了。
孔言玺来得及时,带着魏世医拎药箱跑来,从半路截住李苑,给影七灌了一大袋子熬好的药汤。
影七趴在地上呕吐不止,刚吐干净又被灌了一大袋药汤。
反复三四次,影七几乎昏厥,耳鸣,浑身半丝力气也无,只能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温暖胸膛抱着,紧贴着,忽然身子一轻,被打横抱起来,不知被抱去了哪儿。
生辰宴彻底混乱了,宾客们见王爷脸色不善,纷纷告事早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梁霄讪讪坐在角落的桌案后,不敢说话。
影四影五回禀,说世子殿下抱着影七回寝殿了,魏世医来得及时,性命无碍。
老王爷手中桃木杖重重锤地,低声道:“你们俩,去……给本王查……是谁这么大胆子,毒杀王子,把背后操纵的找出来,找不出你们别回来了!”
“是!”二人领命,即刻撤出大堂。
影四出了大堂,扬手一鞭子抽向空中,发出一声刺耳震响,周围即刻落了三十几个黑衣影卫,颔首听命。
影四道:“挨个查周边药铺中常买这几味药材的,都查出来,一个也别放过。”
“是,统领。”
“哥,我们去哪?”影五急促道。
“去查盈月坊陈元礼。”影四眼神同样暴怒冷漠,“还有贵妃陈素清,到底在跟谁……牵线。”
“好。”
李苑把影七抱回了自己寝房,就安放在自己床榻上,趴在床沿边守着。虽说喂了百解丹,也浣了胃肠,但毕竟是毒伤,影七至今还没醒,脸色苍白憔悴。
李苑内疚不已。
当时大概还有更好的办法吧,为什么当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李苑趴在床沿上抓着自己的头发,挣扎许久,终于叹息一声,无奈趴在床沿边。
最好的法子便是有人替他喝了,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李苑长发垂在地上,整个人颓废地靠在床头,看着躺在自己床榻上毫无防备睡着的少年。
他睡着时显得没有那么冷淡,也没有那么拘束,轻松了些。
李苑俯身靠近他,在他唇角亲了亲。
小影卫偶尔会小心翼翼向自己邀功,会看着自己的嘴唇,想要自己亲他。
李苑爬上床榻,把影七抱起来揽进怀里,把他苍白的脸靠在自己肩窝。
世子殿下金枝玉叶的肩膀已经承受了太多,若守不住王府,便护佑不了任何人。他早已做好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准备,可若踩的是影七的尸骨,他还爬得上去吗。
身为世子,齐王之后,天潢贵胄之躯,为什么只能受镇压受监视,他与太子都姓李,凭什么就得忍到他登基方才能熬出头。
太子李晟是李苑堂兄,待李苑不薄。
李苑原本爱戴他,现在却被磨得只剩怨恨,恨他比自己多生了一条帝王命。
俯首称臣没什么,只是别让身边的人受伤害。
影七在怀里安静地睡着,乖巧顺从,有世子殿下抱着,睡得格外安心。
小七睡着的时候仍旧冷淡,眉目间却多了些平常不见的温柔。
李苑忽然觉得,怀里的少年无比熟悉,曾几何时见过,同他做过什么,似乎都是久远的数年前了,但他又记不起来,影七也不会说。
大概是曾经?两年前游秦淮遇见他,他一袭白衣,说自己叫温裳,是秦淮的清倌头牌。
那时的齐王府没有被明目张胆监视,李苑二十加冠,取字逸闲,老王爷愿他避开尘世烦扰,自在逍遥。
两年前,秦淮画舫上,堂弟李沫抱着一把鹿角弓,吹嘘他新得来的一头黄金豹王如何乖巧,堂兄李晟端坐棋盘后,揣摩棋局。
李苑斜倚船篷饮酒,望见岸边一位白衣公子,如清风明月,拨弦鼓琴。
这便是大承三位天之骄子,齐王世子李苑,岭南王世子李沫,当今太子爷李晟。
“苑儿,看什么呢。”李沫探头过来,顺着李苑目光望去,扬唇一笑,“好姿色啊,啧,合你口味。”
李苑道:“你喜欢?让给你呗。”
李沫嘴角歪歪扬起一边:“行啊,这么出尘的小公子,吊起来抽几鞭子,再打几个玉环,肯定绝艳。”
李苑推开他,扫兴道:“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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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思考过这里情节的逻辑很多遍,非常合理,如果有疑问的话还请多仔细看看,一目十行很容易错过细节,么么哒谢谢大家啦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