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想了想,觉得陆铮这么有信心地辩白,自然也不好只听御史一人之言,遂道:“既然如此,那陆爱卿也说说,昨日之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朕跟满朝文武皆是见证,若陆爱卿真无辜,朕必然也不会听信一人之言的。”
说着,惠帝的目光便似有若无地扫向了那弹劾陆铮的御史。
那御史接触到惠帝目光,便立即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去,不敢与天子对视。
他这番反应,落到惠帝眼中,却显得有几分心虚,心里不免对他的信任度更低,脸色有些不好。
他虽不是文皇武帝,但是却也是深谙帝王之道,臣子们如何反应代表了什么意思,他也不是不知道,而朝堂上那些牵连刮带他更不是丝毫不知,因而一见这于是情状,便猜到他极可能是受人指使了。
谁人指使,或许不敢完全确定,但是,心里却有了几个人选。
这种朝堂倾轧之事,惠帝也明白是杜绝不了的,因而虽不耐烦,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肃容坐着听陆铮辩驳。
说辩驳可能也不大恰当,因为陆铮的语气实在太过淡然了,淡然的好像之事在诉说一件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小事而已。
惠帝没打断陆铮,一直听陆铮说着。
陆铮将昨日之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跟那御史所言,大有不同。
一个是仗势欺人强权压人,一个是善心为怀,雪天救人,二者相述所差甚大,简直好像是经历了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其实昨日的事情,这朝堂上不少官员也都知晓,有些人甚至有家中女眷和奴仆昨日亲眼瞧见了事情的经过,知道陆铮所说的分毫不差,既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故意缺漏。
相较之下,那御史所言就显得滑稽极了。
其实这么久相处下来,陆铮是什么性子,谁人不知,说他别的也便罢了,强权欺人,这却是从未有过的,用这样的罪名来攀扯陆铮,本身就是不明智的。
人人心中自有一杆秤,孰是孰非,其实心里大都有计较,只不过,事不关己,别人也不愿意乱说罢了。
这是大部分人的心态,但是,有些与陆铮私交甚笃的朝臣,却不会坐视陆铮被诬陷。
不过,让大家吃惊的是,最先替陆铮说话的,竟然不是与陆家私交甚笃的几位大人,而是一位瞧着有些眼生的武将。
陆铮话音刚落,这将官就出列道:“启禀陛下,陆大人所言臣可以作证,昨日陆大人携家眷回京,臣的内子也在等候入城的队伍中,瞧见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回到家中,便跟臣私下说了此事,孤臣可以作证。昨日,陆大人一家确实在城门口救了个孩子,路上突遇风雪,等候入城的人太多,守成兵士怕出了乱子,严格照着规矩行事,不吭叫人插队入城,无论贵贱,一律一视同仁,那孩子高热不下,孩子父母急着带孩子入城瞧病,却不得其门而入,眼瞧着孩子就要不好,幸而陆大人的未婚妻在,妙手回春,救了那孩子一命,但孩子高热不退,需要用药,所以,陆大人才会跟守城兵士和等候入城的人商量,先带着孩子一家入城去,这便是臣所知道的真相,昨日,所有等候入城之人,皆同意陆大人一家先行入城,断断没有什么强权压人之举,陛下圣明,还请陛下明断,还陆大人清白!”
这是个三品将官,本来驻守在外的,才被召回不久,一直没在朝堂上说过什么话,也没见与哪位大人来往过密。
可是,也正因如此,这些话才显得更加可信起来。
如果这番话是由右相或者文国公等人说出来的,惠帝心里可能还有些不舒服,但是,这话是由一位没什么根基,也没什么权利纠葛的将官说出来的饿,惠帝心里倒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