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异端,这是对圣主的不敬。我要向裁判庭举报你们!”
约瑟夫心中狂涌着无穷无尽想要杀人的念头,滑稽无奈,哭笑不得的思维占据了整个大脑空间。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隐藏在幕后那么多年对教廷的暗中引导和控制,到头来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挖了一个巨坑,现在到了被迫填坑的时候。
愚昧无知会形成习惯,对民众来说尤其如此。当一切先进、新奇、具有想象力的萌芽被扼杀,甚至从思维土壤深处连根拔起,就再也谈不上所谓的“科学”。
这不是铁匠的错。《圣主福音书》中明确规定:任何形状怪异的金属制品都有可能被用于巫术仪式。比如中空且扭曲的管子,大片光滑的薄铁皮,以及带有各种凹槽的圆柱形金属构件(轴承),铁匠不得私自打造该类物件。尤其是第一种,也就是中空的金属管,除了得到许可的军火工厂,以及专门为了生产酒类的企业(冷凝管),一旦发现民间私造,裁判庭将立刻介入,对该物件的具体用途展开调查。
只要进入了调查程序就意味着死亡。那些黑衣教士们根本不管金属管究竟是用来造枪还是酿酒,他们只会拿出《圣主福音书》当众宣称“你是恶魔的帮手”。抓捕现场一句话就能定罪。当然想要不死也很简单,只要老老实实交出你的全部财产,再把你年轻漂亮的妻子主动献出去,就能留下一条命。
在加百列城,以及教皇陛下统治的势力范围,普通民众对圣主的崇拜达到了极致。为了引导并更好的利用这种惯性思维,约瑟夫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最大限度发挥出信仰统治威力,对教廷区内的民众成功洗脑。
在这片看似圣洁的土地上,魔鬼永远找不到安全的藏身之处。
某个男人字吃饭的时候放了一个屁,恰好被从门口的邻居看到并听见,立刻以这个为借口向裁判庭举报。理由很简单:正常人吃饭的时候绝不会放屁,这一定与地狱魔鬼约定的暗号。至于他们之间究竟想要进行什么样的邪恶勾当,那只有圣主才知道。
一个满怀邪欲的家伙看上了一个年轻姑娘,对其非礼却被没有得逞,反被她的男友痛扁了一顿。于是怀恨在心,跑到裁判庭举报她是女巫。理由同样简单:今天是斋日,这个伪装成少女的恶魔途经教堂,没有朝着神圣的米字架鞠躬行礼,也没有在胸前划神圣符号。
这些举报的理由和借口都很荒谬,偏偏裁判庭的执管教士认为这就是私通魔鬼的证据。于是放屁的男人被抓起来打入大牢,家里人为了救他拼命花钱,直到缴纳了足够金额,填饱了执管教士的钱包,可怜的男人也终于离开监狱回到家里。他倍受打击,曾经富裕的家庭也因此变得穷困不堪,妻子受不了这一切跟着别的男人跑了,父亲被活活气死,母亲在绝望中上吊自杀……放屁男人的最后结局是进了疯人院,他被刺激得丧失理智,无论看到谁都会傻兮兮地笑着,随时随地鼓起腮帮,嘴里不断法出“啵啵”的声音。
作为举报者,邻居得到了十个金镑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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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姑娘被抓进裁判庭关了一个多月。那里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对于年轻漂亮的女性尤其如此。她沦为了多达数十个执管教士的人体专用品,残酷现实狠狠撕碎了她心中的最后尊严。为了活命,她什么都愿意做。等到那些黑衣教士玩够了,也玩腻了,终于把她放出来,曾经对生活和未来充满希望的白色鸽子早已消失,变成了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脱毛伤痕的乌鸦。她自暴自弃选择了酒吧女郎这个行业,用放荡的笑容招呼曾经心爱的男友:“十个便士,这就是我的开价。”
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世界,也是一个被残酷戒律和《圣主福音书》统治的世界。因为魔鬼对人类世界无孔不入的渗透,所以需要无时无刻警惕并发现来自身边的异动。在这块遍布狂信者的土地上,圣主是真正的帝王。作为祂的代言人,教皇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决定一切。
约瑟夫是教皇的代言人。
如果没有该死的战争……不,应该说,如果不是该死的索姆森胡乱指挥,导致王国联军在北方被打得大败,事情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与虚幻的口号和幻想不同,现实是可以触摸的。如果没有强大的军队,先进的武器,北方巨人很快就会攻破边境,杀入教廷。
约瑟夫迫切需要提升教廷的军事科学技术力量。然而他无奈的发现:在这片被神圣米字架覆盖的土地上,很难找出自己需要的人。
教廷研究部的很多教士都可以算是科学家。但术业有专攻,那些人在理论研究方面没有问题,比如之前成功制造的“六号”,就是生物研究部的实验结果。然而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不在于一、两件超级武器的出现,而在于某种强力武器的量产。
约瑟夫在地下遗迹的时候,看过很多文明时代的战争类书籍。他对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胜负结果深以为然,尤其是苏德战争转折点,莫斯科战役与斯大林格勒战役,更是被约瑟夫奉为经典。他不认为在广岛与长崎投下的那两颗原子弹改变了历史进程,毕竟那个时代核弹金贵,就算摧毁了两座城市,可对于战争本身没有造成本质影响。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仍是军队。
约瑟夫认为决定教廷与北方巨人之间战争胜负的关键在于蒸汽机,这相当于虎式坦克与T34之间的较量。数量是关键,尽管前者性能优秀,却因为数量太少,抵不住潮水般涌来的后者。
达芬奇曾经留下过一张关于“特殊战车”的素描结构图。那是一个圆盘形,可旋转的机械巨物。四周布满了环状的火枪射孔,分为上下两层。下面为动力层,上面是武器平台。整个机械可容纳三十至五十名士兵,适合在平原地区使用。厚厚的装甲足以挡住巨人的炮弹,无论他们的大口径火枪还是锋利战斧都不能伤其分毫,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性武器。
文明时代留下了大量遗产,可约瑟夫无法使用,也没办法将它们实用化。他之所以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找到了达芬奇的古老设计图,完全是出于无奈选择————石油精炼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内燃机从研发成功到具体实用化需要漫长时间。相比之下,蒸汽机就简单得多,操作方便,更重要的是一旦实验成功就能批量生产。
远处的实验车远不如约瑟夫想象中那么灵活。圆形,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厚重的碟形。高达三米的下层动力部分被厚厚钢甲包裹,扁圆的上层有十个射击孔。这台被称之为“圣主之怒”的战争机械看上去极为沉重。顶部有两根很粗的烟囱,不断喷吐着浓密黑烟,即便是站在很远的地方,仍能听到“吭哧吭哧”的机械轰鸣,仿佛一个患有支气管哮喘的老人正在艰难爬行。
速度太慢了。目测下来每小时最多前行十公里,而且前提必须是地形平坦,没有太大的起伏。
但不管怎么样,就战斗性能来看,倒也勉强还过得去————之前组织了好几轮步兵齐射,火绳枪发射的子弹无法穿透“圣主之怒”外层装甲,呆在里面的士兵很安全,无人受伤。
约瑟夫脸上微微泛起少许笑容,很快被深重的阴郁取代。
这的确是优点,可相比之下,缺点实在太多了。
煤的载运量不大,只能在战场上维持三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