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了他的牵挂。</P>
过往，他尘念断绝，哪怕日日朝拜佛前，也并无所求。</P>
可如今，他有了牵挂，便也有了渴求。</P>
他今日带着她来此，就是想求佛祖庇佑于她。</P>
他求她余生平安，求她余生欢喜。</P>
他所求的，太多太多……</P>
檀迦站在原地良久，才将佛香插入炉鼎。</P>
他转过身来看着鹿忧，语气很轻：“起来。”</P>
既无所求，那便不用跪。</P>
该跪于佛前的人，是他。</P>
殿内僧众不明所以，就连参禅也惊讶了。</P>
鹿忧也愣了愣，但触及他那又不容抗拒的眼神，还是照做着从蒲团上起身。</P>
……</P>
拜佛结束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殿中出来的，意识还有些恍惚。</P>
等到走到一处回廊，净思便火急火燎地追了过来。</P>
鹿忧看见了他，停下脚步，问：“你怎么来了？”</P>
“公主，佛子说请您去禅室。”</P>
鹿忧有些不解，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边走边问：“佛子找我有什么事吗？”</P>
净思摇了摇头。</P>
两个人来到禅室时，参禅早已在外面等候，见她过来，连忙道：“公主，佛子在里面等您。”</P>
鹿忧“嗯”了声，有些疑惑地走入禅室。</P>
檀迦正端坐在案前，见她进来抬眸看去。</P>
鹿忧取下兜帽，轻声问：“找我来有什么事吗？”</P>
现在在寺中，多有不便，要是被人看见可就不好了。</P>
“时辰尚早，公主先去禅榻上歇息片刻。”</P>
鹿忧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禅榻，不确定道：“你唤我来，是……”</P>
檀迦点了点头。</P>
鹿忧眉眼微弯，有些失笑。</P>
原来他让净思唤她过来，是要她来此处补觉啊。</P>
可他昨日坐禅到五更，后面又急着去见她，抱着她来佛寺，最该休息的，是他自己才对。</P>
鹿忧走上前去，跪坐在他身侧，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只觉得他眉心的那点朱砂点得极好，这么出尘的面容，竟也凭白多了几分艳丽之色。</P>
信众们大多臣服于他那如佛般悲悯的气势，很少有人敢这么直视他的脸，他们觉得多看檀迦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P>
若换做以往，鹿忧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最喜欢的，就是看他了，自从见过他的笑容，她就心心念念的想再见一次。</P>
她的目光太过炙热，檀迦无法忽视，随即侧首看她，眸中好似再问：公主为何还不歇息？</P>
鹿忧笑了笑，反问：“你累不累？”</P>
檀迦摇了摇头，道：“公主先休息吧，我还需坐禅。”</P>
鹿忧皱了皱眉。</P>
昨夜才坐禅到次日五更，今天还要坐啊。</P>
“那我坐这陪你。”</P>
檀迦眼眸低垂，轻声道：“不用，公主去休息吧。”</P>
鹿忧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凑近在他的唇边亲了下。</P>
“那我靠在里面睡，你若是累了，就上禅榻休息。”</P>
唇边的温热不过一瞬，他看过去时，她已经起身了。</P>
鹿忧确实困，打了个哈欠，侧躺在禅榻最里面，给他留了许多位置。</P>
她盯着他的背影看，他刚好转身过来。</P>
视线相撞。</P>
鹿忧指了指自己身侧，然后缓缓闭上了眼，心想着，他等会要是不来歇息，那她今晚新岁就缠着他。</P>
禅室寂静，片刻后，她的呼吸声变得清浅平稳。</P>
檀迦移开视线，闭目静心。</P>
……</P>
鹿忧醒来时，外间的天色总算是亮了，禅室空无一人。</P>
她坐起身看了眼，自己不知何时睡到了禅榻中央，而檀迦也不知去了何处。</P>
她打开禅门，发现净思政守在外面，见她出来，道：“公主，您醒了，佛子吩咐了，等您醒了送您出寺？”</P>
“佛子呢？”</P>
“佛子同师兄去大殿了，寺中今日可来了好多人，都是为了来求见佛子的。”</P>
鹿忧返回禅室，取了自己的披风，看见自己手腕上带着的红绳，愣了愣。</P>
她忘记把这个给檀迦了。</P>
鹿忧想了想，问净思：“佛子不会忙一整日吧？”</P>
净思道：“不会的。”</P>
鹿忧想了想，那他晚上应该会来的，到时候给他也不迟。</P>
“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你不用送我。”</P>
净思犹豫道：“可佛子他……”</P>
鹿忧摆了摆手：“没事，佛子不会怪罪你的，我先走了，你去忙吧。”</P>
话落，也不等他开口，就朝着门口走去。</P>
索性今日入寺的人也多，她离开不会惹人注意的。</P>
而且昨日轻袅就和她说了，今日有庙会，她答应了轻袅和她一起去，若是寻不到自己，她估计该着急了。</P>
鹿忧独自回了府邸，还没回房间呢，轻袅就找了过来。</P>
她一脸担忧，道：“姐姐，你去哪了，一大早楼兰来寻你，说你不见了，真的吓死我了。”</P>
鹿忧道：“我去了趟大昭寺。”</P>
“什么时候去的？”</P>
来了鬼了，府里的人都问遍了，也没有人知道姐姐是什么时候出去的。</P>
鹿忧随口道：“很早，你还没起呢。”</P>
轻袅半信半疑，不过见她安全回来，也松了口气，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连忙笑着对鹿忧行了个礼，有模有样的。</P>
“姐姐，恭贺新禧。”</P>
鹿忧反应过来后，唇角带笑，回礼道：“恭贺新禧。”</P>
“我应当是今日第一个给姐姐恭贺的人。”</P>
鹿忧怔了怔，脑中又浮现檀迦说的那句：新岁欢喜。</P>
她忍不住唇角溢出一丝笑。</P>
轻袅见她这么开心，双手捧起凑到她跟前，道：“姐姐，我的压岁钱呢？”</P>
鹿忧：“……”</P>
她一穷二白，还真的给不起这个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