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鼻尖涌动着一股冷冽的清香，流苏咯在脸颊处，她忍不住皱眉。</P>

一只手伸过来，将她发间垂落的流苏从脸侧拨开，指腹带着丝丝寒凉。</P>

肌肤相触，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下，伸手就要去打。</P>

“啪——”</P>

很轻的一声，却在房中显得格外突兀。</P>

那力道很柔，打在手背上也不痛不痒，但莫名地，添了几分酥麻。</P>

坐在榻边的身影动了动，将手收了回来。</P>

檀迦看了眼自己的手背，随即抬眸，凝视着她的睡颜，见她无意识地将脸往被褥里缩，那双如止水般的墨眸中缓缓荡开涟漪。</P>

她熟睡时，果然触碰不得。</P>

他没再伸手，只是借着外间细微的光，静静看着她。</P>

鹿忧闻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半梦半醒间，眼帘睁一丝缝隙，眼前是一道朦胧的身影，她还以为自己在梦中，颇有些依恋地朝着那股气息靠近。</P>

露在外间的手臂，上面的臂环随之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纤细白嫩的手，伏在了他腿上。</P>

檀迦背脊一僵，眉头微皱。</P>

她昨夜定是困极了，所以连头饰都未来得及拆。</P>

他应该让她多休息会，可……</P>

檀迦抬眸，侧首看了眼外间的天色，随即低头，屈指碰了碰她的脸颊，轻唤道：“公主……”</P>

耳畔传来清越的声音，语调温柔。</P>

鹿忧长睫微微轻颤，好似要醒过来。</P>

“公主。”</P>

那声音又再唤她。</P>

鹿忧缓缓睁开眼，用手揉了揉眼角，看了个大概。</P>

榻边俨然坐着一个人。</P>

她吓了一跳，猛地清醒，待看清来人后，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檀迦？”</P>

“嗯。”</P>

榻边的人轻应一声，又轻声安抚道：“公主，是我。”</P>

房间的光线有些昏暗，困意未消，她打了个哈欠，眼中湿润些许，意识到面前这个人真的不是错觉，她撑着榻沿，半坐起身。</P>

一双手过来扶着她。</P>

鹿忧伸手，反握住他的手，小声问：“你怎么来了？”</P>

“五更了。”</P>

“嗯？”</P>

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意思。</P>

檀迦微微垂首，视线与她齐平，耐心道：“五更了，今日已是新岁。”</P>

他顿了顿，语气颇有些生涩道：“公主，新岁欢喜。”</P>

鹿忧愣了愣，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唇边的笑意加深。</P>

“嗯，你也是。”</P>

他是个僧人，却也学着世俗人的样子，来同她道贺新岁。</P>

鹿忧只觉得心中暖暖的，有点麻麻的，让她很想伸手，抱抱面前这个人。</P>

脑子是这样想的，身体诚实得不行，双臂攀上他的肩膀，借力起身，就朝着他怀中扑去，不仅抱了，还抱了个结结实实。</P>

檀迦下意识地伸手护住她的腰身，接住了她扑过来的力道。</P>

她溢出了一丝笑，那声音带着刚起来的慵懒散漫，无端勾人。</P>

檀迦搂着她的手紧了紧。</P>

鹿忧埋在他脖颈处，笑着道：“你这么早跑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P>

才五更天，她记得没错的话，他刚刚坐禅完毕吧。</P>

檀迦温声道：“不是。”</P>

“那是为了什么？”</P>

“公主不是说，今日想去寺中拜佛吗？”</P>

鹿忧呆了呆。</P>

她想了想，前夜好像是和他这么说过，他那会问她是不是真的想去，还说要她等等。</P>

她还以为是让她今日和那些信众一起去呢，怎么他的意思，是他亲自来接她吗？</P>

可，这么早吗？</P>

她昨天守岁，后面和轻袅在外面玩得太晚了，其实现在也并不是清醒如牛，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呢。</P>

檀迦见她不说话，淡声道：“我给公主留了信。”</P>

鹿忧眨了眨眼，有些懵。</P>

原来让她早点休息是这个意思。</P>

是要带着她五更天去大昭寺啊！</P>

鹿忧哭笑不得，心虚道：“我以为你就是叮嘱我别玩的太晚。”</P>

檀迦没有作声。</P>

今日，信众都可以去寺中拜佛，可能会有很多人，他不放心，况且，他还有着自己的私心在里面。</P>

新岁这天，她会成为第一个被佛祖庇佑的人。</P>

鹿忧打起精神，小声道：“我们现在就去吗？”</P>

檀迦颔首。</P>

“那我洗漱一下，我们快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