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软帕小心为鹿忧擦拭完伤口，重新缠上纱布，待到做完这一切，才重新坐回到榻前，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不再动作。</P>

鹿忧睡得昏昏沉沉，意识朦胧间听到几声咳嗽，眉头下意识地蹙起，下一刻，那道咳嗽声停了，她又感觉自己眉间被什么东西抚着，好似在安抚她，令她舒心。</P>

她很累，精神的累意令她怎么也睁不开眼，可她知道身边有个人，那股冷冽的气息一直笼罩着他，不肯离去。</P>

“檀迦……”</P>

她呢喃了声。</P>

那抚着她的指腹顿了顿，随即撤离。</P>

鹿忧呼吸急促了瞬，长睫轻颤，刚一睁开，便撞入了一双盛满担忧的墨眸中，那里面翻涌着，她说不明的情绪。</P>

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终于确定这个人是真的醒来了。</P>

“檀迦……”</P>

她想张口唤他，却发现疲倦的不像话。</P>

下一刻，瞳孔微震。</P>

檀迦突然俯下身来，一点点的朝着她靠近。</P>

鹿忧碧眸中倒映的轮廓放大，那股清冷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脸颊相触的瞬间，她不可遏制地轻颤起来。</P>

他埋首在她脖颈处，缓缓阖眼，鼻尖涌动着她的幽香，脸颊相贴处，熨烫的是她的温度。</P>

她在这里，没有被业火灼烧，没有散去。</P>

鹿忧心跳漏了拍，感受着脖颈处清浅的呼吸，搭在榻边的手动了动，缓缓抬起，搂住了他劲瘦的腰身。</P>

“檀迦，你没事了？”</P>

她声音柔软，语气满是担忧。</P>

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他。</P>

檀迦的手扣紧了她的肩膀，低喃着唤她：“玉腰奴。”</P>

鹿忧愣住了。</P>

耳畔的声音轻的，亲昵缠绵的如同错觉，那股酥麻感，直接令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P>

“疼不疼？”</P>

他忽地问了句。</P>

鹿忧攥着他僧衣的手紧了紧，撒娇般地道：“疼呀……你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P>

话落，靠着自己的身体紧绷起来。</P>

檀迦略微直起身体，垂眸看她，眉眼是一贯的淡漠，却多了几分山雨欲来的神色。</P>

鹿忧只是随口一说，怕他担心自己的伤口，缓解缓解气氛，此时被这么盯着，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偏了偏头。</P>

握在肩膀上的手松动了，指腹扣上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移了回来。</P>

鹿忧忘了呼吸，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什么落在了自己的脸颊处，然后缓缓地，吻上了她的唇。</P>

脑中顿时炸开白光，一阵头晕目眩。</P>

她迷迷糊糊的想：这是在哄自己嘛？</P>

什么时候这么主动过？</P>

鹿忧眉眼染上情动的神色，搂在他腰处的手慢慢攀援，最后交叠在了他的脖颈处，袖摆滑落间，露出白皙的手臂，那纤细的指尖触着肌肤，下面暗藏的是滚烫的血液。</P>

禅室供奉着的神佛，庄严慈悲，静静看着这对纠缠的因果。</P>

万般的难捱与情分，在那场梦魇之后，终究化作了红尘痴念，倾尽于唇齿间。</P>

四周静的，只能听见衣衫摩挲的声响。</P>

外面赶来的三人惊愕失色，唯有参禅稳如泰山，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楼兰快要掉下去的茶盏。</P>

檀峥这几日也是知道了所有事情，但是突然见到这幕，纵然身为帝王，还是忍不住惊到了，但失神不过片刻，他就对上了参禅略带祈求的目光。</P>

那眼中的意思很明确：不要去打扰他们。</P>

正好他也是这样想的，趁着轻袅还没回神，及时把人拉走了。</P>

楼兰反应过来后，也是面色羞红。</P>

几个人当即心照不宣的离开。</P>

……</P>

不知道是不是牵扯到伤口，鹿忧痛吟一声，压在自己的力道离去。</P>

檀迦直起身，视线扫过她泛起血色的唇，垂眸挪开了视线，将顺着自己肩膀滑落的手捧入了掌心。</P>

他怕扯着她的伤口，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P>

神色那般认真，比起她的羞赧，他太过镇定了，就好像刚刚不是他主动的一般。</P>

他今日好生奇怪。</P>

刚刚吻她的时候，不再是那种克制的，而是像是要把她，揉入骨血般的狠。</P>

鹿忧还没缓过神，软的连指尖都懒得动，看着他额角泌出的汗，就要起身。</P>

他伸手制止。</P>

鹿忧皱眉道：“你哪里难受？”</P>

想着自己掌心换了的纱布，又问：“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你是不是一醒来就来这了？”</P>

檀迦握着她的手，见她着急，轻声道：“我没事。”</P>

“怎么会没事？”</P>

她那会听见他蛊毒发作，闯入禅室时，见他那了无生机的模样，以为他快要死了。</P>

现在，明明眉宇间是掩盖不住的病弱与疲倦，却还是嘴硬。</P>

鹿忧鼻尖酸涩，眼里起了薄雾。</P>

“你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我会心疼，如果我也同你一般这样作践自己，你是什么感受？”</P>

“玉腰奴，不要这般。”</P>

他哑声道。</P>

她不要作践自己，更不要开这种玩笑。</P>

他真的很疼。</P>

不仅仅，是对于她的心疼。</P>

鹿忧道：“那你答应我，好好爱惜自己。”</P>

檀迦对上她的眼睛，缓缓点头：“我答应你。”</P>

“你昏睡两日了，还未进食，我去唤楼兰准备些吃食来……”</P>

她作势起身。</P>

他摁住了她的肩膀，将被角捏好，示意她继续休息，目光很温柔，也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强势。</P>

“我去唤人，你好好休息。”</P>

檀迦起身，身形踉跄了下。</P>

鹿忧下意识地伸手，攥住了一片衣角。</P>

她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P>

从没想到，两个人能弱成这样。</P>

鹿忧往里面挪了挪，扯了扯他的衣摆，道：“别去了，上来休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