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忧动作一僵。</P>
便见他转身去了屏风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他脱下了蓑衣，随即走到熄灭的烛台前，将烛火重新点燃。</P>
他没有落下每一盏，禅室瞬间亮堂起来。</P>
当檀迦拿着莲花烛台走近后，顺手拾起了不知何时滚落在地的砚台。</P>
鹿忧看了眼。</P>
应当是她不小心睡着了，扫下去的。</P>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檀迦笑了笑：“佛子……”</P>
“怎么不在禅榻上睡？”</P>
他轻声问道，语气不复刚才的低哑，恢复了清冽。</P>
鹿忧道：“我抄经文抄着抄着就睡过去了。”</P>
她抬头看了眼门外，意外看到了参禅的身影，他颔首略微致意，随后转身离开，雨水顺着蓑衣放肆蹚过。</P>
幸好公主还未走，不然佛子会有多失落。</P>
鹿忧收回视线，皱眉道：“外面这么大的雨，您赶回来，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P>
她说着，便起身走向禅榻，拿起早已叠着的素白袈裟与僧衣。</P>
前面以为他会回来，所以早就将衣物备好了，后面天色渐晚，她以为他不会回来，没想到……</P>
“佛子，您先将湿了的衣物换下吧，我出去为你打盆热水。”</P>
檀迦目光扫了眼衣物，她大概是看到外面的天气，所以为他准备好了衣衫。</P>
她什么都想得周到。</P>
檀迦轻声说：“你别去，等会参禅会送来。”</P>
他伸手接过她手中捧着的衣衫，尽量不让冰凉的指腹触碰到她的肌肤，随后微抬下颌，示意她去屏风处回避。</P>
鹿忧愣愣地点头，去了屏风后，转身用背影对着他。</P>
不过一会，禅室内响起衣衫的摩挲声，房门也随之被人扣响。</P>
鹿忧犹豫了会，不敢看他，只能侧着身子像螃蟹般移向门口。</P>
那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顺着她的动作荡起旖旎的弧度，看起来柔和极了。</P>
檀迦余光从未离开过她身上，此时见她局促移步的模样，唇角浅影微深。</P>
门开了一道口子，参禅端着热水在外面。</P>
他直接将水递给她，说：“有劳公主了。”</P>
鹿忧抬头，不确定地看了眼参禅，见他真的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才伸手接过。</P>
奇了怪了，他不该是这个反应啊。</P>
何况檀迦还在里面宽衣解带……</P>
等到门重新被人在外面合上，鹿忧更不解了，怀疑参禅是不是被雨水淋坏了。</P>
她端着热水在门口面壁思过，等到禅室安静下来，才问：“佛子，您好了吗？”</P>
檀迦抬眸看向鹿忧，没有回应，但人却是走向了她。</P>
一道清冽的沉香靠近，她只感觉手上的力道一轻，手中端着的热水便被人接了过去。</P>
“来。”</P>
他转身端着热水走至桌案旁放下，随后盘腿坐着，眸光看向桌案上的宣纸时，凝滞了瞬。</P>
上面密密麻麻的梵言经文，那种字体晦涩难懂，一般人都不会寻麻烦。</P>
而且抄写的，是他从佛寺带来的梵言经文。</P>
他眉头轻拧。</P>
鹿忧也是第一次写梵言，原本字迹就够难看了，不由得尴尬笑笑：“佛子，我写的太丑了，您别见怪。”</P>
檀迦伸手扯着一章宣纸。</P>
她以往的字迹确实不好，但那些经文他熟读于新，所以不管她写成什么样，他都能看出来，自然，梵言也不例外。</P>
檀迦看了会，轻声问：“公主为何抄写梵言？”</P>
鹿忧道：“净思说抄梵言祈福，诚心会更容易上达。”</P>
她想给檀迦祈福，给百姓祈福。</P>
以前虽然不信佛，但是他们相信，事物存在必有它的道理，人间信奉的不一定没有依据，所以她才决定试一试。</P>
檀迦抬眸看了鹿忧一会，道：“公主有心了。”</P>
她以往抄写经文时，总是当做任务完成，写得不好的全部塞在最下面，并没有将经文放在心上过。</P>
而今日抄写的梵言，一笔一划都足以见抄写之人的用心。</P>
在桌案前一抄写，便是一个下午。</P>
太累了才会睡过去，甚至将自己弄成了花猫。</P>
鹿忧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脸上看，不由得伸手捂了捂脸，喃喃问：“是不是写得不好？”</P>
檀迦将宣纸放了回去，摇摇头，墨眸中倒映出她的身影。</P>
他轻声夸赞：“公主写得很好。”</P>
鹿忧朝他笑了笑，热水雾气氤氲，眸光潋滟好似含着碧绿的波痕。</P>
她跪坐在他身前，提醒道：“佛子，等会水凉了，您先擦拭吧……”</P>
倏地，水声响起。</P>
下一瞬，她呼吸都忘了。</P>
檀迦突然伸手，指尖轻勾起了她的下巴，肌肤抵着的指腹不再冰凉，带着慰烫人心的温热之意。</P>
鹿忧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做。</P>
他倾身缓缓靠近，视线落在了她的侧脸，一抹胭脂晕红悄然爬上了脸颊。</P>
烛火烧的噼啪作响，她心若擂鼓，身子不可抑制的轻颤。</P>
檀迦墨眸微垂，端详片刻，拿着帕子的手抬起，为她擦拭着侧脸上的墨痕。</P>
他脸上没有表情，但动作却无比温柔。</P>
太近了，近得她能清楚看到他眸中倒映的自己。</P>
神情呆滞，好似被人勾了魂。</P>
他的动作在她的感觉中变得异常缓慢，所有的感官中，唯有心跳最快。</P>
她被迫仰着头看他，那含羞带怯的桃花面容，恍若繁春盛放。</P>
窗外闪电蜿蜒入地，指尖电流侵入全身。</P>
檀迦眸色深了些许，不自觉地又靠近了分……</P>
——————</P>
安~</P>
很多次萌生了写完这个位面完结的想法，有没有人敲打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