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把会长们的表情，尽收眼里。</P>

许家五十万两白银，是过去十年欠下的税额。</P>

商人们怕卫昭给他们来上同样一手，小商户倾家荡产也补不上。</P>

卫昭“一笔勾销”四个字，九位会长如蒙大赦。</P>

正如知府大人所说，他们这些个商人，真要刨根问底，有谁真的干净？</P>

知府大人对许家的雷霆手段，也在他们头顶劈了一道惊雷。</P>

振聋发聩。</P>

谁知道知府会不会追收过去商户所欠税银。</P>

今夜，九位会长吞下定心丸。</P>

既往不咎，便是知府卫大人的态度。</P>

然则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商人们比谁都清楚。</P>

卫大人做出了让步，接下来，便是他们表态的时候了。</P>

有人悄悄给陆千楼递上眼色。</P>

几位副会长的意思，要借陆千楼的嘴传达出去。</P>

陆千楼刚要站起，卫昭示意他先坐下。</P>

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P>

“如今乃是乾佑三十一年，我知道各位往年会给许家、卢家，乃至各大豪门奉上一笔不菲的钱财，从今年开始，这笔支出，可以省下来了。”</P>

卫昭话说完，会长们或是把玩手中玉器，或是低头看着桌上菜肴，就是不愿意与卫昭对视。</P>

生怕被知府大人的目光抓住。</P>

卫昭心下了然。</P>

他们的反应，不算意外。</P>

许家与卢家是临安府两条地头蛇，自己才来多久。</P>

就算与许家前两个回合交锋大获全胜，依旧无法打消商人对世家的恐惧。</P>

卫昭耐心道：“我的话听起来有点大言不惭，虽然在许家讨了些便宜，但镜州许氏没有出手，各位便不会完全信任我卫昭，这一点，我懂。不需要诸位表态，只需继续看下去。”</P>

“九江郡许氏，与知府卫昭，临安府只能留下一个。”</P>

卫昭的态度，略显卑微。</P>

不是因为他怕这群商人，还是最初的原因。</P>

他不想破坏临安府的经商环境。</P>

普天之下，或许也只有他卫昭一人，能看懂临安府意味着什么。</P>

拿走许家五十万两，最多算是一块敲门砖，让他获得一个和商会坐下商谈的机会。</P>

想要让商人彻底倒向自己，非得卢家与许家消失一家不可。</P>

这一点，卫昭有着清醒的认识。</P>

今天能把会长朱潜与八位副会长全部请来，传达自己的意思，就算是成功。</P>

“卫大人，我朱家愿唯大人，马首是瞻。”</P>

如同入定老僧的朱潜突然开口，卫昭惊讶地看着老人家。</P>

他一时拿不准，朱潜到底是真心投效，还是在打官腔。</P>

八位副会长，亦是盯着朱潜。</P>

“朱老板，这话可开不得玩笑！”</P>

朱潜颤颤巍巍，站了起来。</P>

他双手抱拳，对着一圈人逐一施礼。</P>

“承蒙各位老板关照，我朱家在临安府才能有今日。鄙人忝为商会会长，却未尽到会长之责，有愧于大家信任。”</P>

“朱老板这是哪里的话，我左家若是没有你搭一把手，也不会有今天的家业。”</P>

其他几位副会长，随声附和。</P>

朱潜是众人推选出来的会长，代表多数人认可他的地位。</P>

此前从未听他说类似的话语，今日这是怎么了？</P>

朱潜微微摇着头，“各家生意表面红火，只是不知道，大家每年拿到手里的钱财，有几成进了自家口袋？”</P>

满座沉默。</P>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P>

朱潜的问题，让八位副会长，说不出话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