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嘴角微抽。</P>

以他身为医者的素养，根本说不出这种离谱的谎言。</P>

拜托，那可是仙舟人啊，怎么可能因为熬夜而影响自愈能力？</P>

对着从不遵从医嘱的患者，丹枫忍无可忍：“你觉得她会信吗？”</P>

羡鱼没有说话，挽起袖子，摘掉手套。掰断笔盖上的笔夹，打量着手腕，试图寻找到血管最少的部位，想要借此机会好好观察自己的伤口。</P>

丹枫一时看不出对面那人的想法，只得开始考虑正事。</P>

该如何向镜流解释呢？</P>

丹枫左思右想，想起一个贴合症状的病症，正要掏出玉兆，搜索更详细的资料时，余光一瞥，见到羡鱼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朝着手腕比划。</P>

龙尊的表情瞬间凝固。</P>

他回想起元帅先前让医者血压飙升的种种操作，感觉自己血压也要上来了。</P>

上百年来，丹枫积累不少从医经验，知道与精神病人相处时要格外慎重。</P>

他没有轻举妄动，慎之又慎地开口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她快回来了。”</P>

羡鱼漫不经心道：“不会的，这个时间段，会有很多人排队买奶茶的。”</P>

丹枫试图理解精神病的想法，猜测羡鱼是想划伤自己，来测试自愈能力。</P>

他试探着补充道：</P>

“就算是仙舟人，伤到了手腕，也需要很长时间愈合。”</P>

闻言，羡鱼将原本指向手腕的尖锐物，转向指尖，轻而易举地划破皮肤。</P>

丹枫先是松了一口气，等他看到羡鱼那双被雨别夸赞为稚子的眼睛后，忍不住又提上一口气。</P>

整个过程，对方眉头都没动一下，眼神更是没变过。</P>

仿佛羡鱼刚才不是想要划破手腕，而是要做什么再普通不过的事。</P>

丹枫原本以为，羡鱼的精神状态，要比前世稳定。</P>

他万万没想到，元帅还真是从来没变过啊！</P>

先前，羡鱼给丹枫发来心理测试。</P>

丹枫头一回见，以为这位全知全能的元帅，察觉到了什么他自己不知道的问题。</P>

他原本想着，等得空了好好做一下测试……</P>

现在一看，哪里是他自己有问题！分明是羡鱼自己有问题！</P>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发来心理测试……想必是在嘲讽他。</P>

丹枫心下无语。</P>

他饮月君，持明龙尊，竟然被精神有问题的元帅质疑精神有问题。</P>

荒唐，太荒唐了。</P>

丹枫没忘记羡鱼此举的目的，他盯着对方不断流血的指尖，得出结论：</P>

“确实比其他仙舟人慢得多。”</P>

羡鱼了然，他抽出桌上的纸巾按在流血的指尖上，接着掏出口袋里的巡镝，给店家留够这支笔的费用。</P>

他用笔在菜单上勾画出镜流爱吃的菜品，接着把菜单递给丹枫，微抬下巴：“点菜吧。”</P>

如羡鱼所说，直至伤口恢复如初、侍者送来第一道菜时，镜流才带着奶茶回到了餐馆。</P>

羡鱼接过镜流递来的奶茶，轻声道谢。</P>

镜流转头问丹枫：“如何？”</P>

丹枫扫了眼羡鱼，见对方专心致志地盯着菜品，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将自己提前打好的腹稿，说出了口。</P>

他表示，羡鱼患有凝血功能障碍，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病症，这种病对身体并无太大影响，不需要治疗。</P>

镜流听得认真，不肯错过任何一个字。</P>

她不懂医术，在昨日察觉到问题后，立马想到了友人丹枫。</P>

只是她没有想到，友人的医术竟然如此精湛，只靠诊脉就能看出如此罕见的病症。</P>

镜流问：“平日要注意些什么？”</P>

丹枫停顿片刻，说：“不要受伤就好。”</P>

镜流继续追问：“饮食呢？”</P>

丹枫先前只顾着拦羡鱼划手腕，根本没来得及查资料，只能对镜流说出大部分病人都通用的注意事项。</P>

“多吃水果就好。”</P>

镜流点了点头，她看向身侧不发一言，安静喝奶茶的羡鱼，轻声问道：</P>

“你……是因为这种病症，才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吗？”</P>

羡鱼放下奶茶，笑道：</P>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啊，比起你、饮月君，和那些冒着生命危险守卫仙舟的云骑来说，我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呢？”</P>

镜流眼神微动，没有说话。</P>

丹枫慢条斯理地夹菜，心道，怪不得人家是元帅呢。</P>

羡鱼顾及镜流的感受，没有在丹枫面前，与爱人太过亲昵。</P>

他在桌下缓缓伸出手，覆在镜流的手背上，侧过头与对方对视：</P>

“正是有你和饮月君这样的英雄，才能让我，和其他仙舟人，能够安心地生活啊。”</P>

“不过比起当英雄，我更希望你和其他云骑，不必再因战事背井离乡、奔赴前线，希望你们能多看一看你们一手缔造的和平。”</P>

镜流沉默良久，她面上不显，催促羡鱼吃饭。</P>

桌下，她转了下手腕，与羡鱼十指相扣。</P>

丹枫只当自己是哑巴，若是不点他的名绝不开口。</P>

吃完这顿饭，他干脆利落地结账离开。</P>

待丹枫离开后，镜流抽回吃饭时从未松开过的手，好整以暇道：“怎么？这回不问了？”</P>

羡鱼想了想，坦言道：“和你牵手的话，我不会问。”</P>

镜流：“……”</P>

只是牵手吗？</P>

昨夜，镜流在察觉到问题时，一时说了气话，催促羡鱼离开。</P>

她没有想到，对方说走就走。</P>

看来，她在面对羡鱼时，要把话说得明白一些。</P>

镜流沉默半晌，侧过脸避开羡鱼的目光，轻声道：</P>

“仅有你我二人时，不必再问。”</P>

她又回想起羡鱼那糟糕透顶的表达能力，生怕对方的脑子里又蹦出什么奇思妙想。</P>

镜流耳尖通红，站起身，背对着羡鱼。</P>

她语调极轻地又补了两个字。</P>

“……随你。”</P>

羡鱼选择性忽略前半句，只听进去了后两个字。</P>

他眼睛一亮，站起身凑过去，小声追问镜流：</P>

“真的什么都随我吗？”</P>

镜流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P>

羡鱼若有所思：“我知道了。”</P>

他主动上前捏了捏镜流的手，笑着说：“临时有事，我先走了。”</P>

镜流：“……”</P>

她想问，你又知道了什么？</P>

镜流深吸一口气。</P>

罢了，羡鱼年岁尚浅，做出些什么事都是正常的。</P>

说起来，十王司的重犯审问得如何了？</P>

闲来无事，去帮一帮同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