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舟罗浮。</P>
羡鱼收到丹枫发来的消息时，刚踏出太卜司的门槛，正准备早退，去见代他参加拍卖会的公司高管。</P>
他自动忽略丹枫发来的古董照片，目光落在对方发来的文字上。</P>
【千金不够作赔礼】</P>
【此物值万金，你看如何？】</P>
时隔千年的约定再次重提，换作是旁人，或许会为丹枫的话感到动容。</P>
可羡鱼不是一般人。</P>
他的第一反应是，丹枫知道了他的身份？是从何处得知的？</P>
他最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脸。</P>
因为这张脸？因为这张，与真实世界、与前世没有任何区别的脸？</P>
脑海中有关现世的记忆，会随着时间被他遗忘，性格同样会随之改变。</P>
而独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似乎只有这张脸。</P>
这是历经五千年来，他唯一剩下的、与现实世界有关的东西。</P>
活了这么久，总要守住些东西吧？</P>
就算是这张脸，可能会暴露他的身份，他也绝不会更改自己的容貌。</P>
羡鱼垂下眼，思考该如何回复丹枫。</P>
丹枫身份特殊，是镜流的友人。</P>
镜流的年龄不容乐观，与对方同龄的仙舟人大部分已经堕入魔阴身。</P>
尽管对羡鱼来说，魔阴身不是什么大问题，但镜流不一样，对方未必能扛得住。</P>
羡鱼背包里的道具，能够延长对方的寿命，但他无法确定，仇视丰饶孽物的镜流，对长生是什么样的态度。</P>
因此，他会竭尽全力，让镜流保持愉快的心情，延缓魔阴身的问题。</P>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除了衣食住行外，他们所追求的，不过是外人的称赞，以及实现自我价值。</P>
镜流在成为云骑、夺得剑首头衔后，听过不少赞誉，至于自我价值？到了战场上，自然就实现了。</P>
除此之外，镜流在意的就是友情和爱情了吧？</P>
考虑到镜流和丹枫的关系，羡鱼不会和对方闹得太难看。</P>
他决定将龙尊的这番话，归结为先前吃中毒的那顿火锅。</P>
抛开事实不谈，那顿火锅，完全是持明族内部的问题。</P>
归根结底，就是饮月君治下不严。</P>
他这个普通卜者，无意间卷入持明族的阴谋，龙尊总得道歉吧？那他把龙尊这番话当作先前的赔礼，没毛病吧？</P>
羡鱼敲打玉兆，回绝对方的礼物。</P>
【是因为先前那顿火锅吗？龙尊大人已经代我付过药费了，太客气了，不必如此破费】</P>
他放下玉兆，没走几步，就碰上了笑容满面的络腮胡高管。</P>
络腮胡按照那位大人的要求，在各大拍卖场上，豪掷无数信用点，将对方喜欢的珠宝尽数拍下。</P>
他借此机会赚得盆满钵满，一想到那足以让他躺平的抽成，走路都开始飘了。</P>
公司高管考虑到这批珠宝太过贵重，特意斥巨资雇佣了十几个保镖，护送这批拍品。</P>
直至抵达罗浮，才让保镖们离开。</P>
开玩笑，这里可是仙舟诶！可是罗浮诶！</P>
那人在的地方，怎么可能出问题呢？</P>
络腮胡高管本想包下距离太卜司最近的餐厅，他提前询问前任元帅，被拒绝后，只得退而求其次，包下餐厅最大的包间。</P>
络腮胡很是热情地带着羡鱼走进提前布置好的包间。</P>
他提前把所有餐桌撤掉，替换为摆满珠宝收纳盒的长桌，和挂满了衣服的落地衣架。</P>
长桌和衣架旁各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两人见到羡鱼后微微颔首示意。</P>
络腮胡解释道：“我特意只找来了两个人，您如果需要更改戒指尺码和珠宝款式的话，您尽管吩咐他，当然，您若是没有时间的话，找我——”</P>
“您先前跟我发过尺码和鞋码，但我想着，量身定制会更好一点……”</P>
羡鱼：“……有心了。”</P>
怪不得人家是高管呢。</P>
他心情复杂站在原地，配合工作人员量尺码，接着目送对方推着落地衣架离开。</P>
络腮胡补充道：“您放心，三天之内肯定给您改好——”</P>
他上前几步，替羡鱼拉凳子。</P>
羡鱼落座，对面工作人员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拿出其中一个盒子，打开向他展示他拍下的珠宝。</P>
工作人员和公司高管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向羡鱼介绍珠宝的来历和落槌价。</P>
羡鱼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会与说话的人对视，得到回应后，两人更起劲儿了。</P>
他察觉到口袋里的玉兆，接连不断地震动着。</P>
估摸着又是丹枫的消息。</P>
两人齐心协力，将桌上的所有珠宝介绍了个遍。</P>
工作人员笑着问：“先生，您的戒指，要改什么尺寸呢？”</P>
闻言，络腮胡也一同朝着羡鱼看过来。</P>
羡鱼努力回想先前和镜流牵手时的记忆。</P>
手指尺寸……不知道啊。</P>
他面不改色道：“不着急，以后再改也不迟。”</P>
工作人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掏出指围尺，表示此物会赠送给羡鱼，如果客户没有时间的话，可以自行测量。</P>
一旁的络腮胡适时开口：“有的戒指不需要精准的尺码，您要不要考虑一下？”</P>
工作人员十分配合地掏出平板，翻出图片，展示给羡鱼看。</P>
络腮胡扫了一眼平板上的指尖戒，补充道：</P>
“这款不像您之前拍下的珠宝，没什么收藏价值，不保值。”</P>
羡鱼不以为然：“不保值？这倒是无所谓，就这个吧，还有其他款式吗？”</P>
送爱人礼物，哪里需要考虑保不保值？</P>
如果镜流和他谈过一段时间恋爱，还需要考虑首饰是否保值……那他未免太没用了吧？</P>
又不需要镜流变卖首饰度日。</P>
羡鱼连仙舟人的满意度都要刷满，不允许他们过得不好，更何况自己的爱人呢？</P>
哪怕是两人分手，他也绝不可能让对方沦落至此。</P>
羡鱼一边想，一边盯着工作人员手中的平板。</P>
在挑选完礼物后，络腮胡递上自己的平板，羡鱼一看，是菜单。</P>
他随便点了一份，接着拿出玉兆。</P>
丹枫发来了好多条消息。</P>
羡鱼直接翻到最上面。</P>
【医药费是镜流付的】</P>
羡鱼：“……”</P>
真有你的啊，丹枫！</P>
他都中毒晕过去了，你们持明族竟然不赔医药费的吗？！竟然还要镜流付钱？！</P>
羡鱼面无表情地继续向下看。</P>
下面的消息，是半小时后发来的。</P>
丹枫似乎是见羡鱼不搭理他，又开始提起先前的约定。</P>
【想来你不缺奇珍异宝，既然如此，我就直接赔你千金，外加万两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