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你可别再把我好不容易弄来的令使弄死了。”</P>
岚：“…………”</P>
见岚又一次陷入沉默，羡鱼挑眉：“怎么？我有心上人很奇怪吗？”</P>
岚摇了摇头，否认羡鱼的问题，接着问：“她是什么样的人？”</P>
羡鱼想了想，仔细斟酌着措辞。</P>
他考虑到自己删改过仙舟人的课本后，人人都信仰的「帝弓司命」，没有随意开口。</P>
羡鱼没有提起恋人出色的容貌，没有谈及对方细心、温柔的特质，更没有说出对方曾对他吐露过的爱语。</P>
羡鱼对着镜流信仰的神明，语气郑重：</P>
“她是镜流，是剑首，是一位出色的云骑。”</P>
他的恋人，不需要他的保护。</P>
因此，镜流不会是前任元帅的恋人，只会是剑首，只会是她自己。</P>
岚点了点头，抬手在石桌上放下带着神力的箭矢。</P>
羡鱼：“……”</P>
他嘴角微抽，将箭矢推了回去。</P>
又开始了是吗？一言不合就送箭矢？</P>
前世，羡鱼是仙舟元帅，但现在，他已经与过去告别，只是太卜司的卜者。</P>
他并不打算把前世的种种过往，告诉别人，更不可能接受岚的箭矢，成为星神的令使。</P>
虽说羡鱼会努力尝试着尊重恋人的意愿，但这并不包括把「巡猎」的箭矢送给镜流，让对方成为令使啊！</P>
岚见状，只好收回箭矢，问道：“你不准备告诉她吗？”</P>
羡鱼点点头。</P>
岚心生迟疑，面上表情也显露出些许端倪。</P>
羡鱼毫不避讳地提起自己的死亡：</P>
“前任元帅区区一个死人，何必再提呢？”</P>
羡鱼见岚皱起了眉，不知是对方听不得自己说这种话，还是不赞同他的选择。</P>
在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羡鱼当即补充道：</P>
“总之，她不会知道的。”</P>
岚不再多说什么。</P>
羡鱼绝大多数时间，只会做出最符合当下情况的、最理性的决定。</P>
对方做出的决定，无人能更改。</P>
哪怕是羡鱼殚精竭力、耗费五千年心血的仙舟，他也能在精神状态越发糟糕、即将失控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离开。</P>
岚对此心知肚明，不再尝试着劝说，接着，羡鱼把显示着外卖界面的玉兆递了过来。</P>
羡鱼催促道：“我懒得出门，你看看你想吃什么。”</P>
岚：“……”</P>
与此同时，罗浮云骑所处的前线。</P>
华对自家星神被逼着点外卖的遭遇一无所知。</P>
她坐在桌案前，翻看着腾骁送来的档案。</P>
罗浮将军表面平静，实则崩溃极了。</P>
腾骁眼也不眨地盯着元帅，看对方接了通电话。</P>
元帅神色淡淡，对电话那头说：</P>
“你是说，你遇到了假面愚者？不用理会，继续加价，不计任何代价，也要把东西拿回来。”</P>
挂断电话后，华的视线落在镜流的心理检测结果上，结果不出所料，有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P>
腾骁见状，他不希望自家下属因为微不足道的心理问题，从而影响其在元帅心中的印象。</P>
于是，腾骁小心翼翼地为镜流辩解：</P>
“这并不会影响她在战场上的状态……”</P>
华心道，那是自然。</P>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姑且算是了解监护人的性格，和那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P>
镜流要是个正常人……哪里能追得上那人，哪里还能顺利和那人谈恋爱啊？</P>
云骑们长年征战，心理上有些什么小问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P>
她忧心的不是战况，而是监护人和镜流的关系。</P>
战局早在华的掌控之下。</P>
此次出征，有很多原因。</P>
其一是为了清剿孽物。</P>
其二是为了钓鱼。</P>
华一早就决定，借着监护人的名字，多钓几条鱼，只可惜，根本就没鱼愿意咬饵。</P>
想想也是，除了仙舟人，还有谁能知道监护人名字呢？</P>
就算是敌人，恐怕也早已死去，化作宇宙中最微不足道的尘埃。</P>
先前，在监护人担任仙舟元帅时，隔三差五就会遇到刺杀，偶尔会留下开膛破肚的伤口。</P>
那人全然不在乎，准确来说，是他故意的。</P>
故意把心怀恶意之人放进来，借机调查并清理敌对势力。</P>
曾经的华满腹疑问，对方轻易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着安抚道：</P>
“没被吓到吧？安心，等你坐到我的位置上，就不会遇到这种问题了。”</P>
似乎是仍觉得不够，监护人顿了顿，继续补充道：</P>
“当然，遇到对你抱有恶意的人，也不需要太过在意，你去看看仙舟地图和税收，就不会在乎蝼蚁的看法了。”</P>
“那些势力的地盘和税收，努力千年、万年，也到不了仙舟联盟的膝盖——”</P>
华问：“那你呢？”</P>
你会为接连不断地刺杀，而产生负面情绪吗？</P>
那人愣了愣，回以微笑：</P>
“我不在意哦，一想到他们生怕我对他们动手，每分每秒沉浸在恐惧中，以至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就一点都不在意了。”</P>
强者不会在意蝼蚁的反抗，只会在蝼蚁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随手拂掉罢了。</P>
当然，总会有没有被清理掉的漏网之鱼。</P>
例如「丰饶」令使倏忽。</P>
华考虑到倏忽的特殊性，此次专门来到前线坐镇。</P>
身为元帅，自然没有居于后方、让云骑冲在前面的道理。</P>
只是不知为何，倏忽速度极快，好似在躲什么洪水猛兽一般。</P>
华一边想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翻开下一页，扫了一眼镜流小时候的照片，心一沉。</P>
那人和小时候的镜流见过。</P>
华摸不准监护人的想法，只知道对方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P>
该当人的时候不当人，不该当人的时候当人。</P>
先前，那人从未答应过任何一个追求者，一问就是觉得年龄太小，那么，会不会在回想起与镜流的这段记忆后，突然想要当个人，把人给甩了？</P>
华沉默地翻看完剩余的档案，想起了来到战场上的第三个原因，修复一柄断剑。</P>
找一个和前任元帅没有任何关系的、拥有着精湛技艺的匠人，来修复她收到的、那人的遗物。</P>
不，准确来说，那不是遗物，那人再次转世，应该算是旧物。</P>
华抬眼看向腾骁：“我记得，罗浮出了一位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