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怎么说？说镜流的进度远远超越你？甚至已经快进到买房子了？</P>
应星打算为镜流保守秘密，他知道自己面上藏不住事儿，于是继续闷头吃。</P>
羡鱼本想继续追问应星方才的那句话，接着玉兆开始震动，不知是谁打来了语音。</P>
他本想直接挂断，但看到对方是hua后，没有直接挂断。</P>
羡鱼将三个礼盒放进准备好的袋子里，匆匆和应星告了别，拿着玉兆走至无人的街巷，这才接通语音。</P>
那头的hua语气谨慎：“你说过，你会尊重镜流的意愿，是吧？”</P>
接着，hua没有给羡鱼回答的机会，继续道：</P>
“你曾对我说过，无论性别和身份，都不该被所谓的刻板印象所束缚、所规训，男性可以怯懦、落泪，而女性同样不必温柔、贤惠——”</P>
“你也说过，你会竭尽所能，为那些给仙舟效力的人提供最优厚的待遇。”</P>
“那么，你也不会让她这个扬名仙舟的剑首，远离战场、退出云骑，对吧？”</P>
羡鱼听完hua的这番话，心下了然。</P>
“又有孽物了，是吗？”</P>
羡鱼很是无奈，扫了眼应星刚做好的簪子，忍不住叹了口气。</P>
太不凑巧了，这簪子还得等镜流回来才能送啊。</P>
出战前跟镜流告白，未免太不合适了，这跟在高考前一晚和考生告白有什么区别？</P>
那不是告白，是故意搞人心态吧。</P>
同时，羡鱼又为hua透露出的信息，而感到庆幸。</P>
看来，他是个相当不错的引导者。</P>
羡鱼轻声说道：“我说过，我是卜者，但我又不是只当过卜者。”</P>
除了卜者，他曾经还是仙舟的元帅啊。</P>
或许曾经的他，是个傲慢的玩家，但随着时间推移，他正视下属们、民众们的付出。</P>
诚然，作为卜者的羡鱼，对着镜流是有私心的。</P>
他不想让对方身处险境，但若是真的阻拦了……岂不是太过傲慢了。</P>
傲慢地忽略镜流剑首的身份，忽略对方在未遇到自己之前立下的赫赫战功。</P>
可是，镜流除了是自己的心上人外，还是云骑啊。</P>
身为前任元帅的羡鱼，认可对方为仙舟所付出的努力，欣慰于仙舟能有她这般优秀的云骑。</P>
“我说过，我会尊重她的选择。”</P>
羡鱼继续道：</P>
“毕竟，一段感情，无论结果如何，总要让她感到开心吧，把她困在罗浮，她不会开心的。”</P>
hua沉默了。</P>
“不需要优待，按照云骑的规矩来就好。”</P>
羡鱼叮嘱着，接着话锋一转，问hua：</P>
“我是个不错的引领者，对吧？”</P>
hua回道：“……姑且算是合格吧。”</P>
得到肯定答复后，羡鱼回到家中，很快收到了镜流的消息，对方言简意赅地表示明日要出征，景元无法再继续照顾尺玉，于是约羡鱼明早在云骑营地碰面。</P>
约定的时间，还是在凌晨。</P>
羡鱼左思右想，决定把簪子留在了家中，从系统背包里翻出张符纸，准备把符纸当作给镜流的礼物。</P>
他硬是熬了个通宵，算好时间后提前到了云骑的营地，营地附近皆是与家人告别的云骑。</P>
很快，羡鱼找到了镜流。</P>
镜流一手拎着猫包，一手拎着一辆猫，叹道：“猫包太小了。”</P>
羡鱼：“……”</P>
明明是猪咪太肥了，你就宠她吧！</P>
他无奈极了，背起猫包，一手抱着猫，接着将准备好的符纸送给镜流。</P>
镜流顿了顿，接过符纸后轻声道谢。</P>
两人对视着彼此的眼睛，一时无话。</P>
镜流闭了闭眼，接着给羡鱼递上一封信，见他接下后，轻声道：“这是我的遗书。”</P>
羡鱼的大脑宕机一瞬，接着回想起前世流传已久的、独属于云骑的习俗。</P>
那时，曜青人百战百胜，少有伤亡的人，他们全身心信任着他，坚定地认为，只要有他在，就不需要写遗书。</P>
羡鱼想了想，认为还是得继续写，于是，他们又一次在战前执起了笔。</P>
有人会在遗书上夸赞元帅，他们知晓羡鱼公事繁忙，没有时间和精力翻看，但还是一封又一封地写。</P>
现在回想起来，与其说是遗书，倒不如说是他无意间与下属们定下的承诺。</P>
这是他与下属们未曾说出口的承诺。</P>
前世的他，用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换取到了下属们那比黄金还要珍贵的信任。</P>
于是，他们将性命交托给元帅，相信元帅会全须全尾地、将他们带回仙舟。</P>
他们相信，这封遗书不会有寄给元帅的一天。</P>
可是，为什么还要继续写呢？</P>
或许是因为，就算是他们不幸殒命，也能靠着那封遗书，来向元帅表达谢意、并劝慰对方不要难过吧。</P>
除此之外，还有人会借着遗书向亲人、心上人表达爱意。</P>
毕竟，遗书这种东西，只能寄给亲近之人吧？</P>
他竭尽所能保全所有人，所以，作为元帅的他没有收到过遗书。</P>
只是羡鱼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千百年之后，收到云骑的遗书。</P>
而这个云骑，正是自己的心上人。</P>
羡鱼的嘴唇开开合合，盯着自己手上的这封信，半晌没说出一句话。</P>
好似胸腔处有着无数只蝴蝶振翅飞舞，噪声扰得他听不清外界的声音，只能清楚地听见镜流对他说：</P>
“若是出了什么变故，那么，我的房产和账户里的巡镝就是你的。”</P>
是啊，在此世间，镜流孑然一身，这些身外之物能留给谁呢？</P>
“若是你愿意，那就收下吧。”</P>
镜流没有回避羡鱼的目光，目光灼灼地与他对视。</P>
清冷自持的剑首，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吐露爱语，只能借着一封遗书，用只有云骑内部知晓的告白方式，来向心上人传达心意。</P>
她已经完完整整地、把这颗心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