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接下来赶路。</P>
泈雾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两匹马。</P>
其实,杜樰沁觉得,可能是抢来的。</P>
最近,泈雾火气有点大。</P>
她都有点害怕。</P>
主要是吧,这打架也不一定打的过。</P>
泈雾仿佛有顺风耳一般,大老远就听见她说:“大小姐,说我坏话呢?”</P>
杜樰沁直接一怔,这家伙最近魔怔了?</P>
她抬手夺过泈雾手心里的缰绳,一句话不说,上手就想牵马。</P>
泈雾反手握住缰绳,把人拉回来,懒散的说:“抢老子的东西?”</P>
杜樰沁:“你最近怎么这么喜欢说这两个字?”</P>
“不喜欢?”</P>
她摇头,格外认真的说:“也说不上,就是有很大的反差感。”</P>
杜樰沁托着下巴,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才说出口,“就像……就像你是个男的一样。”</P>
接着泈雾听见她说。</P>
“野蛮,粗鲁,自以为是。”</P>
泈雾揪起姑娘的脸蛋,没好气的说:“最近我发现你长本事了,什么话都敢说?”</P>
杜樰沁不明所以,“嗯?”</P>
“挺有胆量的,还承认了?”</P>
“泈雾,你不觉得你最近真的疯了吗?”</P>
泈雾抬起她的后脑勺,牙齿咬她,说不出来的暴躁,她说:“疯了也是被你搞的。”</P>
“喂,不能这么不讲理吧。”</P>
泈雾好声好气的说。</P>
“怎么不讲理了?”</P>
“你这个样子我还怎么嫁人?”</P>
泈雾笑道:“你不是看不起男人吗?”</P>
杜樰沁踌躇道:“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自由之后,迟早有一天要跟另外一个人生活的。”</P>
像是极其随意的话,无足轻重。</P>
“跟我过不行吗?”</P>
杜樰沁觉得泈雾有病,你又不逃离杜家,我怎么能跟你过?</P>
“不可能”。</P>
泈雾一怔,蓦然失声,“大小姐是嫌弃我?”</P>
杜樰沁直截了当道:“指桑骂槐”。</P>
泈雾没什么表情,抿着唇,把缰绳递过去,独自一人上了马,扬鞭催马。</P>
杜樰沁看着手里的缰绳,又转头看马匹上面的人,低声说了一句,“疯了”。</P>
她上马追人,扬鞭,驰骋在野草中间。</P>
两个人冷暴力了几天。</P>
最后还是靠泈雾一副懒散的神态破冰。</P>
说来也是顺利,居然真的跑出了杜庄园。</P>
这个庄园大的可是不像话,杜樰沁还是困惑,到底是怎么出来的?</P>
但是这些疑惑,跟自由相比,谁在意呢?</P>
杜樰沁张开双臂,呼吸自由的空气,整个肺腑更加清凉,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吗?</P>
冷冷的风,清香的泥土,以及新的生活。</P>
身后的泈雾一脸的阴沉,她看见了躲在人群里面的身影,转头拉住杜樰沁的手腕,往回走。</P>
杜樰沁勾着头,问她怎么了?</P>
泈雾不咸不淡的说:“有个东西忘记拿了。”</P>
“哦,那我们快点去拿。”</P>
泈雾瞬间使了力道,很快回归平静。</P>
杜樰沁感觉手腕一紧,但很快又消失了压迫,她摇头,是错觉吗?</P>
她感觉泈雾在紧绷,全身每一个器官都是,周围到底有什么?</P>
人群里面的影子一闪而过。</P>
泈雾最后回去拿了个戒指。</P>
期间还借口说,要去买点东西。</P>
杜樰沁乖乖待在房间里面,百无聊赖的玩弄自己的头发。</P>
怎么这么慢?</P>
另一边,泈雾站在墙角,脸色阴沉,眼神直勾勾看着对面的人。</P>
对面的人说:“泈雾,这段时间玩够了吧?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快到了。”</P>
泈雾打断他,“不用你来说。”</P>
他靠近她,猛吸一口气,贪婪道:“真是期待那一天啊。”</P>
泈雾猛地推开他,像是碰到了什么腌臜的排泄物,满脸嫌弃,胸腔里面翻滚着恶心。</P>
那人也不生气,慢条斯理道:“反正你也跑不掉。”</P>
泈雾一个人站在墙角,仰头,手里还拿着一条红色的围巾,是她觉得好看,一时鬼迷心窍买的。</P>
淡淡的光线洒下来,落进去了这狭小的空间,泈雾的睫毛上挂满了光晕,脸部线条被切割成不规则的阴暗,手指骨通红,右手的包装袋安稳的在她手中。</P>
她轻笑,真是鬼迷心窍了。</P>
这种时候,怎么还有闲工夫想这种事情?</P>
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模样?</P>
杜樰沁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的模样。</P>
仰头,脖颈上扬,睫毛,眸子,脸部都是柔和的光线,她的腿耷拉在墙角,整个人靠在墙角,却又仿佛追逐着光,明明想要挣扎的,又逃脱不了。</P>
她突然觉得,杜家庄园里面的雕塑真是没有丝毫的美感,僵硬且毫无灵魂。</P>
她眼中的泈雾,是任何美感都无法超越的。</P>
泈雾的眸子中有光,淡淡的光晕,引着人想要靠近,靠近她的生命。</P>
如果她是一个雕塑家,那么她一定会雕出世界上最完美的雕像。</P>
极其强烈的光影感,灵魂所在是,那双泛着微光的眸子,它在吐露心声,想要光又无法靠近。</P>
杜樰沁踏入了这片脆弱的美感,墙角的人回神,眸子淡了下来。</P>
“泈雾”</P>
“大小姐?”</P>
像是命中注定,你喊一个人的名字的时候,那个人也喊了你的名字,无缝衔接。</P>
她们都笑了,在这阴暗无光的逼厄的巷子,上天的偏爱是一时的,光总会散去,人总会分离。</P>
泈雾率先说:“要走了?”</P>
杜樰沁摇头,微笑着说:“来看看你。”</P>
泈雾嗤笑道:“有什么可看的?”</P>
杜樰沁依旧摇头,说:“想知道你的生命是什么?”</P>
泈雾两三步上前,递给了面前人,一个包装袋,杜樰沁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条红色的围巾,她失笑。</P>
“去了这么久?”她眨眼,“就是为了给我买礼物。”</P>
泈雾没接话,冷淡不语。</P>
她笑道:“泈雾,你变高冷了啊。”</P>
泈雾紧了紧手指,然后松开。</P>
突如其来的话语,泈雾抬眸看她,盯着她说:“戒指就是我的命。”</P>
泈雾的声音,很淡,淡若雾气。</P>
萦绕住杜樰沁,一点点痉挛,刺痛感无孔不入,要将她鞭笞,活生生拉出来。</P>
她说:“挺……特别的。”</P>
泈雾收回了视线,勾住杜樰沁的脖颈,将人圈在怀里,难得温柔了一回。</P>
她温柔的和她亲吻。</P>
巷子里面的穿堂风袭来,吹起了围巾一角,发丝缠绕在两人的鼻尖,岁月也难得的温柔了一回。</P>
给了两人一次温馨缠绵。</P>
泈雾轻声的说:“大小姐?”</P>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P>
杜樰沁点头,眼眶湿热,嘴硬道:“谢谢你啊,泈雾。”</P>
“我也就送你到这里了。”</P>
泈雾放开了她,步履生风,她说:“围巾是告别礼物。”</P>
而后,两人分道扬镳。</P>
不要问,为什么选择分离?</P>
因为只有分离是最好的结果。</P>
泈雾给出了暗示,杜樰沁也给出了回答。</P>
疯子理智了一回,疯子之所以是疯子,那就是因为你永远不懂疯子究竟在说些什么。</P>
在疯子的世界,疯是一件特别轻松的事情。</P>
而世界,不会允许疯子相爱。</P>
疯子也不会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