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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仍在下，还起了风。

这个时间还没有到环卫工人清理的点，再加上人行道上人来人往，早些时间落下的雪已被踩得有如雨后的泥泞一般，早已没了白雪覆盖时的美感。

雪泥被冷风一吹，变得略微坚硬，踩在雪泥上会发出轻响，脚感然后向下微陷，倒也别有一种味道。

云翼从工作室出来，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他刚走出工作室不远，正准备带大宝吃饭，就在他们拐进一个街口时，破然停下了脚步，闭着眼睛，好像在想些什么。

“爸，那里有个人。”大宝没有注意到云翼的神情，双眼直直看着刚刚走过的街口，两眼放光，而且脸上还有一丝不可自抑的欢喜。

云翼刚才在回想，因为他刚路过这个街口时看到了那个人。

正确地说，应该是一个乞丐！

街灯仍旧昏黄，这个乞丐正靠在一根电线杆子上，以致于照在他身上的光线更暗。

乞丐身上穿着一件应该还算六七成新的皮衣，下身也是一条半新不旧的棉裤。这种不伦不类的装束在乞丐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妥。

云翼也并没有觉得这个乞丐有什么不妥。

他觉得这个乞丐隐约有些面熟，便停了下来，脑海里在搜寻这个有点熟识的面孔。

乞丐的头发很短，不到半寸，唇上有一圈胡须，将近半寸，胡须很脏。此时，乞丐头上与胡须上都落满了一层雪花，他并没有将雪花抹下去的意，只是抬着头，看着天空，呵呵地笑着。

“卢强？”云翼终于想了起来，“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知道，自那晚之后，其它人全部变傻，卢强杀人之后却不知所踪，哪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他。

而且，也好像是傻傻的。

“爸，你能让他和我们住在一起么？”云翼能感觉到，大宝牵着自己的手有点微微颤抖，再看他脸上，那种表情却是好像看到了好吃的、好玩的或是想要的东西。

云翼一愣，又想了一下，“大宝好像没见过他吧，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大宝，你认识他？”云翼弱弱地问道。

“不认识呢，不过我看到他就感到好亲切，”大宝没有抬头，直直的看着卢强，“就像刚开始看到你一样。”

听到大宝这样说，云翼心中陡起凛意。

“难道光头强竟然也是‘程序’之一？如果说大宝是个派到我身边的‘祸害’，那光头强又是什么？”

“到目前为止，大宝还没有祸害过我，难道就是在等光头强到了才能相互激活？不管他，既然是个激活‘程序’，我不带他在身边总行了吧，总不能像大宝一样直接塞去我床上！”

云翼拉了大宝，正要离开，忽听卢强呵呵笑道：“呵呵……呵呵……你会被……被人变成木头，呵呵……变……变成木头。”

云翼闻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傻了的卢强，却已是一怔。

卢强正看着他，脸上现出莫名地笑容，眼睛也在慢慢变化，本来的黑白瞳仁，此时却变得墨绿起来，像是黑夜下的猫眼，显得极为诡异。

卢强就这样望着云翼，一动不动，脸上依旧笑容，眼神依旧诡异，嘴角还挂着一线长涎。

当长涎下落，滴到他的腿上时，大宝转过头去，看着街口的另一边。

云翼转过头去，看着大宝看去的方向。

然而这个时候，刚才原本在路上行走的行人都已不见，车辆也已不见，整条街道顿时显得空旷而静寂起来。

空旷得令人发冷。

静寂得让人心寒。

卢强依旧笑，诡异。

路灯依旧在，昏暗。

雪依旧在下，很密。

一条长长的影子在路灯的拖拽下，慢慢变短，然后变长，影子也慢慢变浓，然后慢慢变淡。

静寂的街道上响起了皮鞋踩着硬雪泥发出的声音，咯吱……咯吱……

像是床底老鼠时不时啃着木头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里传得很远。

因为没有了风，也没了行人，街道上渐渐变白，云翼也渐渐变白。

当影子变得很淡时，那个人已经站在了离云翼三米远的地方。

那里，是昏黄街灯的最亮处！

这个人黑色的呢子风衣，戴着一顶棒球帽，头略低，将他的面目掩得严严实实，就连下巴也没有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