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了尖叫声,和夜晚的寂静不同,此时她听见的那种尖叫声源自于不远处的那些人,那些本在水母之树前排队等待的人,还有身处水母之树里面的人,这些人和米糕一样看见了那崩塌的玻璃,一个巨大建筑物的倒塌,在这样一个充满了‘人’的范围之中,必然会引起大范围的恐慌。
这是在一个很短暂的时间之中发生的事情。
从裂痕出现,到裂痕布满整个玻璃缸,再到玻璃的破碎,那些水从玻璃缸之中渗透出来,在玻璃破碎的瞬间,玻璃缸之中的水成为了‘洪流’,成为了冲击每一艘船的滔天巨浪,几十米高的浪,足以吞没每一个在附近的人,而这也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这是无法逃避的……灾难。
米糕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干燥,她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至少,至少也应该喊出声来,但是她做不到,一旁的线反而更快反应了过来,她一把抓住了米糕的衣领,另一只手是极简主义者绘制出来的那副图画,现在,就是现在,就在这里,她看见了玻璃缸的崩塌。
这并不是在非自然世界之中的景色,而是发生在当下,发生在现实之中的事,因此,哪怕是从未见过非自然景色的人,也能够看见那崩碎的玻璃,更何况,在碎裂的那一刻开始,那些破碎的声音就已经被所有人听见了。
米糕抬起了手,在这涌向自己洪流之前,她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应对。
被这样子的洪流冲击到自己的身上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现在,她终于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一种巨大的力道撞在了她的胸口,那是一种极为庞大的力量,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肋骨快要断裂了,那强烈的力道让她就连最基本的呼吸都做不到。
不过,哪怕没有这样子的力道,她也无法呼吸。
因为紧随而来的,就是水,她被水吞没了,那些液体涌入到她的鼻腔,压迫着她的耳朵,还有口中的那些液体,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呼吸,肺部之中没有来得及储存任何空气,她感受到线抓在自己衣领处的手正在用力,带着她朝着某一个方向游去。
米糕不会游泳。
本能告诉她这个时候她应该挣扎,而线的手给她带来了一种安全感,她压下了自己的本能,她用自己的双手,忍着剧痛捂住自己的口鼻,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睁开眼睛,浑身上下有一种强烈的疼痛感,被那些水冲击过后的身体每一处都在哀嚎,她闭着眼,口腔之中的水在被她吐出去之后,留下了一种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