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楼梯很陡,北风在底下心惊胆战地看云桐走下来。
为什么这种地方都要造这么陡的楼梯啊,云桐忍住想,还有这有等于没有的光。
柱子上挂着的油灯摇晃了两下灯芯,似是听到了云桐心中的抱怨。
云桐踩在地下室的地面上,只觉得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寒意立刻卷了上来。
跟她上辈子去过的类似地方也没什么区别,大概是因为死过人的地方都是这样吧。
不只是云桐这么想。
被绑在立柱上,跪在地上的李望也意识到了,这个地方是用来做什么的。
刚刚,把他绑来的人,在他面前放了一张圈椅。李望立刻意识到,自己是被什么大人物“请”过来的。
哪怕他身负圣意,也忍不住开始恐惧,他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李横与他说过,这些州郡里的大族都是一方的土皇帝,到了他们的地盘一定要小心谨慎。
他刚来齐州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地,可是齐州牧那恭恭敬敬地态度,让他不确定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金银财宝,奴仆美人,就像风刮来的一般,涌入他住的宅院。
这些地方大员、豪门大户,像那些宫里等着喊他干爹的小宦官一样,一脸讨好地等着他在折子里给他们写好话,
只要他表现出一丝为难就百般讨好,送来更珍奇的珠宝、更有风情的美人。
于是,他贪婪地向这些人索取更多的东西,提出更过分的条件。
而不管他要什么,他们总能满足他。
一直到他在沛南碰了壁,南宫蕙甚至都没有见他。
他将被羞辱的怒火全部发泄在折子中,在交给骑传的那一瞬间,他痛快的如同那日将李横撵出京城一般,丝毫没有想过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
他是皇上派下来的,难道还有人敢对他做什么吗?
紧接着,他便碰到了。
这个把他绑来的人,是个十二三岁的姑娘,她走下台阶时,身上黑色的衣服,似乎把暗室里微弱的光都遮住了。
接着,她便在那张圈椅上坐下。
“你叫李望?”她问。
“你是什么人?”李望反问道,“我可是皇上派到齐州的监军,你立刻放了我,我可以当这事没发生过!”
“监军?”云桐平和地望着他:“有何凭据?”
“我的印鉴……”李望回忆了一番,“在、在跟着我的人手里!”刚刚他离席的时候,被一个端着水盆的小厮撞了个满怀,他换衣服的时候,身上的銙革带是让手下人拿着了。
云桐看了一眼北风,北风立刻走到云桐身侧。
“有吗?”
北风摇摇头,笑着道:“这么要紧的东西,怎么可能不随身带着呢。”
李望的瞳孔急剧缩小:“中计了,你们、你们是一伙的,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一边嚷嚷一边挣扎,捆着他的麻绳随着他身体的扭头越捆越紧。
“快放了我!不然,等苏州牧知道了,不会放过你们的!”
“苏州牧?”云桐轻声道:“你在奏折里说了不少他的好话,只是折子都已经递上去了,他的心已经放回肚子里,还要救你做什么?”
李望瞪大眼睛,上牙打下牙,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是什么人?”
他踢到铁板了,敢拦住骑传私拆公文的人,哪怕是齐州这样的地方也是少数。
“你到底、到底是什么人?”
“奇怪,我还以为你认得我。”
李望听到云桐这么说,盯着云桐的脸看了好半天,突然发出一声怪叫。
“你!你是云家的!”
“你在折子里写要让我进掖庭?”
“误会、都是误会。”李望拼命摇着头:“是小的没见识、没见识,小的是说要您进宫做娘娘!”
云桐也没理他,继续说道:“原本我还奇怪,若是要罗织罪名,处置云家,那何必多余派你到齐州装样子。”
她从北风手里接过李望写好的奏折,打开来,里面凌乱的字迹,像是酒后写出来的一样。
云桐笑了一下,把奏折随手扔在李望身上。
李望吓得往后躲,嘴里喃喃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嘘……”云桐用食指碰了碰嘴唇,示意李望闭嘴,继续听她说。
“所以会不会不是皇帝指使你做这件事,或者你是怀了什么旧冤?若是这样,我想我就有必要见见你。”
李望低下了头,像被打了一样瑟缩起来。
他想起了那顿打,想起了那之后李横充满嘲弄的目光。
“想不到,还真是认识的人。你是萧贵妃宫里的?”
李望下意识摇摇头,又立刻拼命点头。
“是、是,是萧贵妃指使我的!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别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