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桐知道父亲已经不打算再谈下去，不过，她已经知晓了父亲的态度。</P>
云青玲从山中抱着一窝小兔子回来，云晦找了一个竹篮给她都装了进去。</P>
回城的马车上，因为多了一篮兔子，和云晦给的一个包袱，显得拥挤了不少。</P>
云青玲安抚好自己的猎犬，好奇地问正在抚摸兔子的云桐：“姐姐，爹爹给的包袱是什么？”</P>
“几本书，要你带回去。”云桐抬起头叮嘱云青玲，“玩归玩，回去以后你去问梦阑要今天的功课，书还是要读的。”</P>
云青玲立刻对那个包袱敬而远之：“爹爹的书太难读了，我还没学到那么深呢，姐姐读完教给我就是了。”</P>
说着她又拉着云桐的胳膊撒娇，待姐姐答应了，她才放下心来。</P>
云桐也放下心来。</P>
包袱里是这几年云晏给父亲的书信。</P>
父亲说他不知道皇上的心思。</P>
可是云家，是有一个会揣摩皇上心思的人的。</P>
云晏。</P>
正巧，云桐与云晦一样，也觉得这雍州牧会落在云晏头上。</P>
*</P>
自雍州的消息传回来后，云晏就称病不上朝了。</P>
不过，他虽然不在朝中，但每日赵光霖对谁发了什么脾气，说了什么话，他大概都能知道。</P>
这些日子里，萧擎是面见皇上最多的人，明里暗里催促着皇上派三皇子去雍州就藩。</P>
云晏挥手让给他传递消息的亲信下去，亲信退下的时候，为他关上门扉，两个守门的家丁左右而立，任何人都无法进书房打扰云晏了。</P>
云晏长舒一口气，他难得有清静的时候，自己取了一只薄木胎外裱绣绢的棋盘，铺在榻桌上，又挑了副碧玺棋子，亲自动手摆了一个残局，斟酌起来。</P>
“未免也太着急了些。”</P>
他将棋子依次放在棋盘上。</P>
萧擎会在这时候跳出来主动请缨，云晏虽有些惊讶，却也不觉得意外。</P>
留给萧家的机会不多了，若这个时候萧擎不出来给萧岐争取一个官位，等他撒手人寰，萧家也就人走茶凉。</P>
只是，萧擎终究还是不懂赵光霖的心思。</P>
雍州牧的人选，皇上怕是已经想好了。</P>
任萧擎怎么游说，都无法改变。</P>
皇上真正头疼的，是派谁去平乱。</P>
云晏刚摆好棋子，外头就有敲门的声音。</P>
“何事？”</P>
“爷，有帖子。”</P>
“进来吧。”</P>
亲信将门打开一条缝溜进来，将一封请帖交给云晏。</P>
是南宫家送来的，说是近日偶得两盆香玉，想请云晏过去玩赏。</P>
“应下吧。”云晏吩咐道。</P>
亲信正要离开，云晏又叫住他：“权哥儿可在家中?”</P>
“小的这就去请大公子来了。”</P>
云晏点点头。</P>
亲信匆忙而去，不一会儿云权就进来了。</P>
“父亲，您找我？”</P>
“来看看棋。”云晏冲儿子招了招手，又指了指他的棋局。</P>
云权走过去，安静地在父亲对面坐下。</P>
“看出什么了？”云晏问。</P>
“这棋已成死局，不管对着它怎么想，也改变不了无计可施的局面。”</P>
云权伸手将棋子一枚一枚收回去：“不如重开一局，早早布置。”</P>
“若是下错了呢？”云晏看着儿子将棋局重新变化，死棋盘活，“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到时候又是一盘死局。”</P>
云权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父亲，坚定不移道：“若是重开，未必会输。可是站在原地，一定赢不了，届时还是要输个彻底。”</P>
云晏与儿子一起将棋局收拾了，并交代他：“过些天，你南宫伯父家办赏花会，你随我一同去。”</P>
“是，父亲。”云权没有反对，“我正好也有些问题要向几位兄长讨教。”</P>
云晏点点头：“这些天你好好准备。”</P>
“儿子也有事与父亲说。王元英下了帖子，请儿子去郊外的庄子上小聚。”云权将棋子擦好，放进瓷罐，“不过儿子还没有答复，既然父亲先答应了伯父家的宴会，我这便推拒掉。”</P>
云晏笑着没有言语。</P>
云权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父亲，他接着说：“今日，儿子与王元英早就约好了，请父亲允许孩儿去准备赴宴。”</P>
“你既然已经约下了，那就不能失言，快去吧。”</P>
云晏并没有阻止，只是最后说了一句：“近日，你多在家中陪陪你母亲。”</P>
“是，父亲。”</P>
儿子走后，云晏盯着空棋盘发愣。他的长子才华超众能文能武，只有一点不好，没摔过跟头，太自负了。</P>
“让他撞撞南墙也好，不然一直是小孩心性，还以为旁人合该围着他转。”</P>
云晏的书案上，还堆着不少公文，不过他并不急于看，若真是赵光霖要他做的事，那就不会只用公文传递。</P>
显然这个时候，赵光霖还不想让他掺和进雍州的事来。</P>
“倒是清闲了。”</P>
云晏在博古架上挑了几块石头，打算利用这点空闲，刻一枚早就画好的章子。</P>
然而，忙惯了的人，就算想清闲，事情也会排队找上他。</P>
“爷，夫人来前院了。”</P>
云晏微微皱起眉头。</P>
“请夫人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