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P>

“你有私心。”晏鹤年说。</P>

晏珣摸摸头，坦诚：“是的。若因为张敬修是张居正的儿子，就一定要打压他，也不公平。三场并重，确实是先帝和陛下再三强调。我们当初会试，也是第二场诏、诰比其他人出色，因而排名靠前。”</P>

晏鹤年沉吟片刻，问：“张敬修后两场的成绩过硬吗？”</P>

“当然！他是阁老的公子，平日帮着他父亲写公文，格局笔调非一般人可比。搜出他的卷子时，所有考官都没有异议。”</P>

“那就没问题了……马洛是怎么回事？”</P>

“巧合。”</P>

“我想也是。他是扬州人，但从未来过咱们家。”晏鹤年笑道，“这回你们反倒成全沈一贯的名声。他这个人，才华是一等一的，在易学和庄子学说上都有过人的见识。”</P>

“爹欣赏他的才华？”晏珣问。</P>

“嗯……他名利心重，若当高官恐怕会结党营私，对国家不是好事。但若潜心研究学问，可成一代名士。”</P>

“那为他好，就不让他当高官吧！”晏珣淡淡地说。</P>

晏鹤年瞟了晏珣一眼：“你人还怪好的！人家有宰执之相，你说不让当就不让当？如此霸道！”</P>

珣珣真是越来越霸道！</P>

晏珣：“……爹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像反派。”</P>

“你等着舌战群儒吧！到时候你更像反派。”晏鹤年取笑。</P>

他不替晏珣担心，和下南洋的大事相比，这点小问题算什么！</P>

别说晏珣没有徇私，就算真的徇私，皇帝心中也会有取舍……比如当年徐阶的儿子徐璠科举舞弊，乡试直接请人代考，后来还不是当了高官？</P>

说到底，皇权社会，皇帝觉得你还有用，就会不拘小节。</P>

……</P>

吕调阳和晏珣再次迎来一波气势汹汹的弹劾。</P>

上一次面临这阵仗，还是他们私自带太子去倭国。</P>

虽然年纪相差比较大，两人算是难兄难弟。</P>

上朝的时候，晏珣走到吕调阳面前，笑道：“吕老兄，咱们真是有缘啊！”</P>

“晏老弟，我就说这大学士当不得。”吕调阳哭丧着脸，“当初我说我不当，急得哭出来，高首辅和张阁老非得让我当！”</P>

……强调一下，我不仅仅是张居正引荐进内阁，高拱也逼着我进呢！</P>

晏珣说：“咱们三场并重，合乎科举取士的原则和流程。”</P>

吕调阳叹道：“这些话留着一会儿跟人辩论吧！实不相瞒，老夫觉得跟你一起搭档做事，总会出意外。”</P>

“老兄这么说，我很伤心。”晏珣说，“张敬修是你搜中的。”</P>

吕调阳：“……”</P>

我真的不知道啊！</P>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人相信。</P>

今日的朝堂上，参吕调阳和晏珣的折子，都被摆出来。</P>

因为事情涉及到次辅张居正，皇帝先问张居正，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P>

张居正说：“犬子参加会试，若是不中，是他学业不精，下一科再考即可。如今搜遗卷得中，是他的文章获得考官的认可，也是他自己的运气。”</P>

搜遗卷既然是被认可的流程，用来攻讦主考官显得强词夺理。</P>

弹劾吕调阳的奏折，说的是他跟张家关系密切，为避嫌就不该搜遗卷。如今好巧不巧搜中张敬修，岂不是对其他士子极其不公？</P>

怎么说都摆脱不了徇私的嫌疑。</P>

弹劾晏珣的奏折，重点放在晏珣可能透题方面——否则那扬州考生，如何会精准地写经略南洋？</P>

“尔等有何解释？”皇帝摆出严厉的神色，看向吕调阳和晏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