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拟定下一站驻跸之处是徐州，吕调阳安排人快马加鞭赶到徐州，督导当地准备迎接南巡队伍。</P>

底下的官员议论纷纷：“下一站不应该是济宁？河道总督府在济宁，按理太子应该会去巡视。”</P>

治理黄河，是历代皇帝的重任。</P>

过济宁而不停，直奔徐州是为什么？</P>

一个比较懂的懂王说：“是去看潘公堤吧？隆庆四年秋，黄河在徐州下辖的邳州、睢宁决堤，淤塞运河道一百余里。朝廷起复潘季驯到徐州治河，晏家捐献水泥修堤坝。”</P>

“想必是如此。”</P>

众人对了对眼神……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晏文瑄啊！</P>

潘季驯立了一块碑，修堤坝的河道官员、捐资的士绅富户名字刻在上面，其中也有晏珣的。</P>

太子一定是感到与有荣焉！</P>

“说起来，潘季驯立下治河的大功劳，现在官居何职？”有人问。</P>

懂王微妙笑道：“治河工程结束之后不久，运河上有一艘船不幸翻船，潘季驯因此被给事中雒遵弹劾，罢官回老家。”</P>

啊……这……常规操作。</P>

潘季驯出身乌程世家，七岁学《春秋》，原本也是风花雪月诗酒茶的翩翩公子。</P>

可惜走上治河这条路，风里来雨里去，磋磨成田间老汉。</P>

治河不仅辛苦，还容易背黑锅。</P>

常常是治河工程一结束就被罢官，需要他的时候重新起复。</P>

众人默默替潘季驯掬一把同情的眼泪。</P>

气氛尴尬一会儿，有人说：“太子殿下特意去巡视潘公堤，潘季驯会不会时来运转？”</P>

“我想……潘季驯已经不在乎吧？这么多年起起伏伏，他对仕途已经淡然。治河，只是一种信念。”</P>

唯有信念，可抵挡岁月磋磨和官场的种种倾轧。</P>

不然呢？</P>

谁被朝廷这样用完就扔能不生气啊！</P>

……</P>

晏珣早起给朱翊钧梳头，也想到老朋友潘季驯。</P>

弹劾潘季驯的雒遵，就是年初弹劾谭纶，说谭纶没资格担任兵部尚书的给事中。</P>

难怪每一任首辅上位，都要第一时间整顿言官系统、换上自己的人。</P>

蚂蚁咬死象，一个给事中就能不断制造麻烦。</P>

他想到一个问题，老爹已经入阁，但似乎还没有自己的言官人马？</P>

这样很被动啊！</P>

让名士去办报，算不算另一套言官系统？</P>

朱翊钧见晏珣走神，关切地问：“你昨晚没睡好吗？”</P>

晏珣回过神说：“还行……做了一个打仗的梦，惊涛骇涛、气吞万里如虎。殿下呢？睡得还好吗？”</P>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朱翊钧神色古怪。</P>

那个世界过分光怪陆离，将来他也到那边的话……只能街头卖艺？耍大刀还是胸口碎大石？</P>

他们说着闲话，周围的太监宫女低着头。</P>

……晏大人又抢我们的活！</P>

城中官员、乡绅送太子出城，临清钞关的钱主事因为跟“太子洗马”有交情，终于混进地方官队伍之中。</P>

连夜给杨洗马送礼物，果然没有错！</P>

今天有没有机会见到太子和晏大人呢？</P>

钱主事踮起脚翘首以望，见到太子的仪仗出现……然后，眼珠子差点掉出来。</P>